顾唯念正惊诧时,方才说话的人也到了前头。竟是个和冯老爷子穿衣打扮,气势举止都很相似的人。两个人年龄虽大,穿的都是一身酱色粗布裋褐。不知道的人,乍看之下,几乎要以为这两个人是亲兄弟。认真瞧才会发现,二人的长相全然不同。顾唯念自然也不会认得这人,但是看起来,别人都认得,这人就连威望似乎也并不比刚才那位冯老爷子低。
谢天其道:“徐老爷子请说明白,我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后头来的这位被称为徐老爷子的人,道:“这就要问你那好爹爹了。他方才去干什么了,为何这么久才到?”
谢父看起来并不像是个会做戏的人,被人这么一问,顿时面色大变。
徐老爷子却偏要盯着他追问道:“你倒是说!”
谢父道:“我……下地锄草去了”谢父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妙的事,额上渗出几丝冷汗,“咱们两家地头挨得这么近,你不会……你老不该看不到我下地啊。”
徐老爷子道:“不错,正是因为咱们两家的地亩挨得近,所以我才看到你在地里做什么。谢老六啊谢老六,我该说你糊涂,还是该说你未雨绸缪呢?你早年便选了一块那么荒僻的地段耕作,原来不是为着那里好长庄稼,竟是为着那里地段荒僻人烟稀少,你干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只是你没想到,我两年前也会去那里开辟了一块庄稼地吧?可巧,你下地后都在做什么,我总能瞧见。”
谢父急道:“你怎么说的我好像经常往那地头埋东西……”谢父话到这里连忙闭口,却也来不及了。众人听得一片哗然。
徐老爷子道:“大伙儿都听见了,我正是看到他在地头埋东西。他们家地头有一棵红茱,东西就埋在红茱树下。我虽离得远一些,却也能瞧见他埋的是个赤金盒子,我虽看不见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但想来也很贵重,毕竟单那个二尺见方的金盒子,也能值不少钱了。他谢天其近两个月,时常在谷中奔忙,这确是为大家在做事。可他进山打猎也少了,没听说他又挖出了什么老参、灵芝,也没听说猎来什么熊掌鹿皮。谢老六更不消说了,不过是天天种地种菜。他们哪里来的钱买这样的金盒子?依我看,就连谈肖当初到底有没有冤枉谢天其,也难说得很。”
居中而坐的那位长老闻言道:“小宋,小陆,黄言,你们去谢家地头的红茱树下瞧一瞧,是否真有徐老爷子说的金盒子。”
立刻有三个年轻人出列。长老交代道:“近日谷内不太平,你们一切小心。”几个年轻人齐声应下后,便依照长老所言,匆匆离去。
那为首的长老又问道:“谢老六,徐老爷子没有冤枉你吧?”
谢老六急道:“长老明鉴,这可真是冤煞我了。那金盒子……是,是有。可那不是我们家的东西。我是今晨下地锄草时,不小心碰到这么个盒子,起初只是磕碰到一个角,翻出来一看,才晓得是这样贵重的东西。这金盒子被埋在我们家地里,还埋得那样浅,若给人看到,我们哪里说得清!我想起天其之前被人冤枉过,这心里便打鼓,就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编排天其的不是。我想来想去,便没有原样埋回去,而是将那金盒子埋在了红茱树下。我本想着,等天其回来再告诉他,让他去查一查这事。”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红蕖峡里发生了这样的事,又事关谢天其,这谢老六居然还来得这么晚呢。
谢天其听得神情迷茫:“爹,你说咱们家地里多了一个金盒子?”
一位长老又道:“谢老六,你为何要换了地方埋那金盒子。”
谢老六道:“我并不知道那盒子究竟怎么回事,又担心是有歹人作怪,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这东西埋在我家。我还想着要抓那歹人呢,为防我不在时,歹人将东西弄走,再没了证据,我便将金盒子换了个地方埋。这样,一来人家看不到,不会又疑心天其贪墨,二来,原本埋金盒子的歹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自己的东西。”
长老问道:“那金盒子里是什么?”
谢老六道:“明珠,每一颗都那么大”他拿手指头比划了一个小圈圈,“圆滚滚的,又白又亮。看一眼都要被闪花了眼。”
谢天其听到这里,反而松了口气:“若真如我爹所言,那东西决不可能是我贪墨得来的。那样的明珠,我一粒也买不起,整个红蕖峡这些年累积的财富,只怕也难买来几颗。我去哪里贪墨这么多钱?”
冯老爷子冷笑道:“谁说这是你贪墨得来的?你一身的功夫,又常出谷,想些法子弄来一些宝贝,岂不简单?”
众人听了这话,再联想起霍离仗着功夫好,强抢来的磁铁和特制的绣花针,便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谢天其又惊又怒:“你说那东西是我偷来的抢来的不成?冯老爷子,这样的罪名不能乱扣。改明儿我若往你家里偷偷放几颗明珠,是不是也可以诬赖你呢?我若从你家里搜个女人出来,是不是就能说你为老不尊呢?”
“混账!”冯老爷子手一抖,明明紧束的袖子里,忽然毒蛇吐信一般,闪出一道二尺来长的薄薄的铁条,一下便抽在谢天其背后。他的力气很大,动作很快,众人不过眼前一花,但闻“啪”的一声,谢天其背后的衣服顷刻间已被划开,衣内一道皮肉顿时翻出来,那一尺的落处,已是血肉模糊。
这人出手真是狠辣,顾唯念看得心里发紧。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