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光秀闻到一股纸钱的味道,猜测道:“兴许夫人在忙,咱们等等。”
柯蓉儿也劝:“是啊,反正都到了,不在乎再多等片刻。”
屋内,柯楚楚在结印、踏罡、施法。那头猪身上沾着九张符箓,头顶和尾巴处的符箓各压有一枚古钱。
“哼哼哼哼哼!”赵慕只能用猪头一拱一拱,身子怎么也动不了。
“省着点力气吧,等会儿我要带你进京,你够得跑。”柯楚楚说道。
“哼哼!哼哼哼!”
好吓人的一对猪眼睛,就算变成猪,也能透出如人一般的恶毒眼神。
柯楚楚厌恶地看了一眼,说道:“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这世,你一定会平安终老。”
猪眼刹时凝固住,旋即变成哀伤。谁都能看懂,这是乞求,撕掉自尊和人格的无耻乞求。
柯楚楚食指弯向手背的次白穴,大猪头猛地大力摇摆,转瞬变为高频率的小范围抖动。她的食指没有离开次白穴,猪头的抖动便没停。
赵慕的魂魄反扑很强,柯楚楚咬紧了牙齿。就在这时,柯蓉儿和芳姨娘来了。
她稍一分神,赵慕的尾巴用力一扫,尾处那张符箓便掉了下去。
“师姐!”
柯楚楚怒气上涌,这两个字并未猪嘴里出来的,旁人听不见,可是却清楚无误地闯入了她的脑中。
前仇旧恨让柯楚楚榨尽了手上的印力!
“砰——”
猪身侧翻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哼哼哼哼……”赵慕的声音越来越小,双眼直直地瞪着松了印法,越走越近的柯楚楚。
“赵慕,你到底是谁?天魁是否你害死!”
“哼哼。”虽然是猪叫,却能听出他的诧异。赵慕没料到融天钺已经知道了真相,怪说不杀他,是防着他再次重生吗?
“罢了,再过三十天,就到七七四十九日,你便永远是头猪。既然不能好好做人,就做一头好猪。”柯楚楚说着,指向施法台上香炉旁边的陶罐。“为了杀你,‘小梅’都只能住在陶罐里,好可怜。”
赵慕前蹄后蹄似扑非扑,他已力竭,累,绝望,不甘……
“赵慕,赶紧怀个孩子吧,好让‘小梅’有个身体。”
“哼——”
赵慕惊恐地看着她,不可置信!
“听说你很想要个孩子,现在自己亲自生一个,不是很好吗?”柯楚楚说着走过去,将“它”抖落的符箓再次沾上去。
猪眼一翻,这下总算是晕了过去。
趁此机会,柯楚楚迅速将猪身上的符箓全部点燃,九丝青烟徐徐升起,屋内恢复平静。
“泠儿!”
听得她唤,守在外面的人全部涌进来,你踩我,我踩你,差点摔到两个。泠儿忙问何事。
柯楚楚道:“把它放回小猪笼,准备进京……姨娘!”
芳姨娘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她,“小姐,小姐,姨娘好想您啊。”
“姑姑,光秀。”柯楚楚看着无声流泪的母女俩,眼眶不由也跟着湿了。轻拍芳姨娘的后背:“姨娘,没事了,咱们进京。”
“楚楚,辣肉干我都留着……”柯蓉儿说不下去了,走过来握住她的手。
泠儿把赵慕拎进笼子后出来劝道:“柯姑姑,别站在这里,走,去楼下。”
此时客栈已经被文家军接手,客栈老板方知天子三号房里住的就是秦王那位极宠爱的夫人啊。吓得跟什么似的,赶紧把其他人全部劝走,客栈也被划为柯夫人的专属行宫。
“娘亲!”得到消息的倪光誉红着眼睛过来了,膝盖重重磕在地板上。
“誉儿啊,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柯蓉儿这时终于崩不住嚎啕大哭。
林氏仔细打量了一翻柯蓉儿,勉为其难地也跪下了。
柯楚楚拉着芳姨娘下楼,把上面留给他们一家人。
楼下一排老老少少恭敬而立,见到柯楚楚,齐声唤道:“问夫人安!”
“都来了?”柯楚楚看到一个个王府熟悉的面孔,由衷高兴,由然而生一种满足感。连道:“快快,别站着,这是客栈,有的是桌子椅子,赶紧坐下。”暗道文仲勋很会办事。
“夫人,您辛苦了。”李管家老泪纵横,走上前向她叩礼。
“太好了,都到了,都到了……”柯楚楚都快哽咽了。
“夫人,奴婢听说您爱吃围炉,午膳吃就吃围炉可好?”一个婆子上来问道。
柯楚楚记得这婆子,就是她找铁棍给柯楚楚打断了老杨氏的腿,她以前不是厨娘。
“好的,只要是你们做的,都好。”柯楚楚没问以前的厨娘哪去了,几百人逃出京,不可能全须全尾都齐齐整整的。回京以后全都赏一遍,没了的人,就加倍赏给家人吧。
芳姨娘伸手撩着小姐的头发,气道:“咱们去把脸上的东西洗了。”
“噗呲——”湘儿忍不住笑出声,大家也都跟着大笑不止。
这两年不止他们隐姓瞒名,夫人也抹黑肤色变了脸啊。苦尽甘来,就别再哭哭啼啼的,该笑,还要大笑!
柯楚楚笑着打趣:“姨娘,洗不掉,我就是变黑了。”
芳姨娘才不信呢,已经有人准备水去了,芳姨娘强拉着她进屋洗。
中午,不分主仆,大家坐在客栈大堂里吃围炉,欢声笑语不断,胃口从没这么好过。吃了八只羊两头猪,十几筐素菜。
个个喝得满脸通红,如果不是下午要赶路,李管家肯定要来个酩酊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