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菲慢慢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房间里的一张床上,从床单的颜色和床头挂着的输液瓶推断,这里应该是医院的病房。这时,她听到房间里有人在用英语低声地交谈,但是由于头部一阵一阵的眩晕和耳鸣,她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
“……她的头部受到过剧烈撞击,可能是……”
“……有大片淤血……,……头痛、眩晕……,或是失忆……”
“她从前……,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
晏菲疲倦地闭上眼睛,大脑却忍不住开始不停地运转起来。
他们在说我吗?谁说我失忆了?我记得很清楚啊,我被一个长着一双灰绿色眼睛的混蛋扔出了机舱,脑袋撞到地上,把我给撞昏了过去。对了,在那之前,有个可怕的魔鬼还打了我一枪,疼得我要死。那个魔鬼——,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我记得他说德语时那种拿腔作调的声音,还有他那双微凸的黑眼睛。
但是,那双灰绿色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肯定是戴了隐形眼镜,而隐形镜片有可能是彩色的,那它们原来是什么颜色的呢?还有那个人的声音,很特殊,标准的德语,但是——,他最后在把我扔下去之前说的那句‘再见’,绝对不是标准的德语,是——,不错,是奥地利语,怎么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晏菲忽然感到有人来到了自己的床边,并轻轻替自己向上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
洛城东——,一定是他,刚才自己听到他和医生在谈论自己的病情。既然当初已经选择了离开,为什么此时还要守在这里,守在自己的身边?难道他还想重复三年前发生的故事吗?可惜的是,三年前的那次车祸让自己忘记了一些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可是这一次,自己不但没有忘记不久前的种种不幸,而且还想起了三年前被自己忘记的一切。
朱佳仪——从前那个总是追在洛城东身后的小学妹,原来,洛城东喜欢的人,竟一直是她!
三年前的一次偶遇,让她发现了洛城东与朱佳仪的秘密,伤心欲绝之下,她开车离开,结果出了车祸。虽然幸运地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伤,但是她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不久之后,她与洛城东订婚,并住在了一起。
那场车祸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原来,早在那场车祸之前,一切就已经改变,只是因为她的忘记,才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那天,她拍戏拍到很晚,本来想马上回家睡大觉,却又想起洛城东说第二天要去外地出差,心里惦记他,就直接开车去了他租住的公寓。结果,她看到朱佳仪走进了那间公寓。一开始,她告诉自己那个女人只是碰巧找洛城东有事,于是她就独自坐在车里,在洛城东的公寓外面守候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看到他们相拥着离开,手里还拿着各自的行李箱。看来,他们是要一起出门旅行。
他当初为什么要那么做呢?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但既然喜欢朱佳仪,为什么还要跟自己继续在一起,甚至订婚并同居?如果,这一次自己再次选择忘记,他还会不会像上一次那样,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原来,自己与这个男人相处了七年,竟从来没有真正看懂过他的心。
“小洛——”晏菲睁开了眼睛。
“菲菲,你醒了!”洛城东似乎没有想到晏菲会这么快醒过来,脸上不禁露出了惊喜之色。
“这里是医院吗?我怎么了?”晏菲茫然地问。
“你——受伤了,很严重,千万不要乱动。”洛城东担心地说。
“受伤了?是又出了车祸吗?”晏菲不悦地皱了皱眉,“我只说怕误了飞机让他开快点儿,可他未免也开得太快了些吧?”
洛城东愣了愣,小心地问:“你记得出事前自己在车上?”
“是呀,我搭出租车去机场,要赶去萨尔茨堡的航班。”晏菲忽然似想起了什么,定定地看着洛城东,“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我们——我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洛城东尴尬地看着晏菲,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发生过的一切,“哦——,菲菲,你刚脱离危险,先别想那么多,我去告诉医生你醒了。”
在给晏菲做了仔细的检查之后,那位体型微胖性格活泼的德国医生愉快地说:“恭喜你,幸运的小姐,我们已经完全把你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了。”
晏菲疑惑地问:“为什么您说德语?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医生拍了拍晏菲的手,轻松地说:“别担心,亲爱的,你正在法兰克福最好的一家医院里。你刚醒过来,可能会一时想不起一些事情,不要着急,先好好休息一下,也许一觉醒来就会全都想起来了。”
晏菲眨了眨眼睛,刚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交谈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又隔了房门,但晏菲还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他们在彼此打招呼,似乎是警察。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位年轻的警察探身进来,对医生说:“打扰了,医生,有一位从柏林来的警官先生想跟这位女士谈一谈,可以吗?”
医生看了看晏菲苍白的面容,摊了摊手,摇头说:“很抱歉,警官先生,这位小姐刚刚苏醒过来,身体非常虚弱,不适合被打扰,而且,她目前正处于暂时性失忆状态,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帮助的。”
那位警察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