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兴献王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时,李兆鸿上前一步拱手抱拳毅然决然地说道:“谷大用身为西厂厂督,还是皇上身边的贴身近侍,然而此人却仗着皇上对他的宠幸滥用手中职权陷害忠良,王爷忠肝义胆匡扶社稷我等佩服之极,李某不才愿与王爷同舟共济共同对付这帮奸佞之臣!”
语音刚落,阁堂内就响起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内容无非就是打倒阉党誓杀狗贼之类得慷慨激昂言辞。
场面像极了以前的某演讲大会,待首席讲师发表完一番抑扬顿挫煽人泪下的演讲之后,于是群众们立刻陷入悲痛深渊或激动或伤心忍不住摇旗呐喊,或许这些呐喊声的确是发自内心。
困难不是靠平地一声吼就可以摆平的,在乐毅看来如此撕心裂肺地吼叫除了浪费体力以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此刻端坐在堂上的兴献王顿感身子困乏双手不停地揉着太阳穴,一筹莫展地思忖着,心想本以为李东阳之子会比其他士子眼界更高一筹却没想到也是这般无知,纵使眼前这些无官无职的士子都横下心和本王站在一处对付谷大用一伙人也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在下愿意代替王爷参加这次婚宴。”
此话一出,全场陷入死寂,几百双目光如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乐毅,这些眼神好似在说,吃饱撑着是不,你去一个试试,看我不能死你!
这绝对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以往不少人都是被一群无知无畏的言官儒生的唾沫星子杀死。
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些以君子自诩的家伙绝对装备有一副伶牙俐齿,并且马达预热准备就绪。
兴献王双手扶在桌面提起精神打量了这位自告奋勇的少年,后者坚毅的表情告诉他自己对方并未说谎。
确定人选后,憋屈半天的兴献王终于长舒一口气浑身困乏之感全然消失,剩下的皆是对少年的感激之情。
他不光挽回了兴献王府的面子,更是替皇室宗亲找回了颜面。
沉寂良久,兴献王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又问道:“乐公子当真愿意前往?”
咦?自身并未表明身份,对方是如何知晓自己名讳的。
乐毅瞧见对方用怀疑的眼神打量自个儿旋即肯定地答道:“在下愿意代替王爷参加婚宴绝不反悔。”
音量比上一次高得多,料想在场的诸位应该都能听得见。
李兆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顾不得王府礼仪一手猛地把乐毅拽到墙角用近乎威胁地口吻压低声音问道:“你干什么!当真要去?!”
岂料乐毅微微一笑掰开李兆鸿紧抓自己衣角的双手,再次大步走到兴献王面前,“在下必须以王爷幕僚的身份前往谷府参加婚宴。”
不是乐毅贪图幕僚之名,如若不以王府幕僚这一重量级的身份参加婚宴,谷大用是绝对不会买账。
幕僚,兴献王的幕僚,在场所有人乃以自豪的荣耀。包括李兆鸿在内的几百人无不想获得兴献王认可,而获此幕僚殊荣便是对自己最大程度的认可。
“厚颜无耻真是枉读圣人言,参加太监的婚宴难道还嫌不够丢人么,居然还大言不惭妄图以王爷幕僚的身份前往,置王爷脸面于何处!”
“此人不光厚颜无耻,刚才竟敢指使手下重伤王爷的贴身侍卫,罪不可赦!”
“敢问诸位,如若王爷邀请你们,而你们明知是王爷邀请却执意不来,你们敢么?”
“你这是什么话,王爷乃是江山肱骨皇室宗亲岂可与阉党谷大用相提并论!”
“这么说来谷大用是坏人咯?”
“众人皆知,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呵,胆子不小,谷大用乃近侍,整日和皇上一起,如此奸诈小人却没有被当今皇上察觉,你这不是指桑骂槐诬陷皇上不辨忠奸么?”
这一问无疑给刚才还信誓旦旦同乐毅争论的士子泼了一碗凉水,不管奸臣还是忠臣仅仅是天子嘴里一句话而已。
自古伴君如伴虎譬如唐朝的魏征,生前直言劝谏获得太宗嘉奖,死后照样被皇帝打倒。
谁叫你那么多话呢,不说又不会死,少说话多干事才是侍君之道,当然做坏事还是好事就要看个人品德了。
众士子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火焰,通通将满腔怒火发泄到成为众矢之的乐毅头上。
薛云坤攥紧拳头目眦尽裂恨不得撸死这群披着羊皮的狼,要不是乐毅再三阻挠非闹出人命不可。
场面变得异常混乱,一方高呼万岁控诉乐毅狼狈为奸出卖灵魂,一边在中间划清界限留出一道间隔,一边呐喊着要将这个奸邪小人绳之以法。
李兆鸿眼见事情闹大,一时间群情愤慨难以平息众怒索性挡在乐毅前面竭尽所能缓和双方矛盾。
“够了!”
一声威呵,前一秒还叫嚣的阁堂瞬间恢复平静。
兴献王端坐在堂上,一股威压袭来,众士子心底顿生惶恐,如今不小心惹恼皇室宗亲,以后的仕途看来是指望不上贵人相助了。
“乐毅留下,其余人都散了,此次聚会到此为止。”
主人家都下了逐客令了,自个儿何必自讨没趣硬赖着不走,原本满心欢喜地进入王府此时却都垂头丧气地离开。
这一切都应该你来承担,乐毅。
一个打扮很朴素的年轻士子紧咬牙关眼中飘过一抹寒云随即消失在视线内。
等到众人散去之后,偌大的阁堂空荡荡的,只剩下兴献王和乐毅两人。
兴献王来不及客气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