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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是程明度最开心的日子。他手端着紫砂茶壶,站在金刀镖局四个金色大字的牌匾下面,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每个人经过此处,都要忍不住转头看一眼。几个下人正在张灯结彩,布置一切。
明日是程明度五十大寿。五十已是知天命之年,该拼的也拼了,该挣的也挣到了。想想十来年前,当时自己已近不惑,可是依旧一事无成,是个只会耍弄大刀的武夫。如今因缘际会,挣下了这么大的家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当然,五十大寿不是他唯一的喜事。第二桩喜事,也是在明日。他的独子,程涵要与一位姓李的姑娘定亲了。仗着如今金刀镖局的势头,有不少武林世家都来人说亲,希望与程明度结为秦晋之好。而程明度却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娶到这位姓李的姑娘。这姑娘也不是什么闭月羞花之貌,也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可是谁让她姓得好呢?在江州这地界,姓李的向来都不容小觑。
这位姑娘旁人或许不清楚,程明度却是心知肚明,深知她与那家人的确沾亲带故的,这才首肯了这桩婚事。其中的缘由嘛,就不足为外人道了。而第三件喜事,非但不能对外人说,就连说梦话也绝不能说出口。那就是这次的玉笥山之行,虽说没有取得预定的目标,但也确信了,所谓的江湖名册的确已经不存在了!
虽然还有个苏拙,知道其中的人名,甚至能把自己当众叫出来。但是苏拙死活都不肯让别人得到这本名册,说什么这会带来武林纷争。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就不用再害怕了。因为苏拙傻啊,手握这么厉害的武器,却不肯用。能傻到与卫潜做对,结果差点把命都丢了,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若不是当年四海盟那帮盗匪,说不定卫侯爷已经成就霸业,天也已经变了。而自己说不定也要裂土封王了……程明度忙摇了摇头,摒除了脑中骇人的想法。其实现在这样,已经该知足了!知足常乐嘛。程明度就这样一言不发,笑呵呵的,自己琢磨着心事。若是有旁人问他为何笑,他也只是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
客人陆续到来,礼物都是有专门的脚夫挑着,送进院子。程明度也开始忙了起来,到处应付客人。当然他是越忙越开心,不知不觉就到了第二日晚宴。诺大的镖局,摆了七八十桌。东院的,都是江州地界上的官吏和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西院的,都是程明度江湖上的朋友。其实说是朋友,好些人名字也叫不上来,只是慕着金刀镖局的名而来。
两个院子虽然相通,只隔着一堵墙一道月门。但两边的人却是老死不相往来。东院的嫌西院的江湖人物粗鲁,西院的也嫌东院的迂腐做作。两边都不能怠慢,程明度便端着酒杯两边跑。一会儿不断说些奉承话,一会儿又要变得豪气干云,着实劳累。
起初他还带着程涵一起,为自己分担些,也算带着后辈长长见识。然而过不多时,程涵便借口跑了,躲到一桌满是江湖豪客的桌上,大碗喝起酒来,不时划拳猜令,好不快活。程明度看那桌人,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浪荡之徒,不由得皱眉大摇其头。
镖局门前,放起一串炮竹,噼里啪啦,震耳欲聋。就在这时,一个素衣布衫的青年从街对面走来。他站在街心,等这一轮鞭炮放完,才走到镖局门口。程府管家站在门口,笑道:“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啊?”
那青年面上冷冰冰的,什么表情也没有,就连说话也冷冰冰的,似乎不带一丝感情。他道:“程明度呢?”
管家有些奇怪,这人不过二十多岁,怎么直呼老爷的名讳?他又问道:“请问这位公子,你有请帖么?”
青年依旧冷冰冰道:“程明度呢?”
管家终于有些不悦了,敢情这人不是来贺寿的,而是来找麻烦的。他双手一叉腰,横眉怒道:“你这小子,哪里来的?居然到金刀镖局来撒野?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青年浑然不理,仍是那一句:“你不是程明度,程明度人呢?”
管家终于大怒,吼道:“快滚快滚!不然要你好看!”说着伸手着青年胸口猛推一把。
管家怒吼的声音不小,院子里已有好几人听见。许多人诧异地望向门口,就看见管家微胖的身子撞开半掩的大门,狠狠摔到地上。众人忍不住把酒杯放下,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镖局的趟子手们都在靠门的桌上坐着,见此情形,忙上前扶起管家,问道:“老管家,怎么回事!”
管家摔得七荤八素,说不出话来,指伸手指着门口。那青年没人挡路,已经走进了大门,长身直立。镖局众人登时明白,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忽听一声大喝:“等等!”
众人回头,原来是程明度喊的。他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门口这青年身上,知道若是在今天打了起来,只怕坏了喜事,只得出言喝止。他上下打量这青年一眼,只觉十分陌生,根本不认识。他看向身边几个武林的老人,目露疑惑。那几人也皱眉摇了摇头。
程明度这才稍稍放心,自然这人不是什么江湖名门大派的弟子,那便不会得罪人了。他问:“这位朋友,是你出手殴打我的管家?”
那青年口气不变,道:“我没有出手打他!是他来推我,反倒自己摔了出去!”
程明度暗暗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