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眼神只是微微一变,并没有太过惊讶。他并不奇怪,苏拙居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当他看到床上一个人也没有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苏拙把一切都弄清楚了。
苏拙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服部千战口气平淡,问道:“我只是在想,我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让你这么快就想到是我。”
苏拙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而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是你。直到诸葛铮在邀香楼发现了那个胭脂盒,我都没有反应过来。若不是我这么愚蠢,诸葛兄也不至于含恨而终!他在最后一刻,手中还紧握着那个胭脂盒,说明他已经知道了,这是本案的关键所在!甚至他已经知道了真凶到底是谁。”
服部千战道:“不错,诸葛铮也的确不简单。他到处询问有没有哪个男人买过那种黑色颜料。进胭脂店的男人本来就少,更何况还是个扶桑人?诸葛铮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一下子就将所有谜题都破解了!”
苏拙道:“只可惜我居然还跑到了誉晏王府,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只要查到了你这个扶桑人的线索,一切就全都清楚了。我很早就听说,在你的国家有一门很诡秘的功夫,名叫忍术。修习忍术的人,不一定有很高的功夫,但却能杀人于无形,经常被雇佣执行暗杀任务。而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服部千战没有否认,道:“你说的没错,我从小就跟随母亲修习忍术,如今已有二十年了!”
苏拙又道:“那一次在茶楼,你说自己是在七八年前随母亲来到中原。当时你语焉不详,不肯明说,我现在才想起来。七八年前扶桑出了一件大事,伊贺出了叛徒,引来大军围剿,许多忍者被杀,许多人逃出来躲到中原。当时有人心术不正,自以为中原没有敌手,依仗本领在中原做下恶事,被正道中人格杀的不少。其他忍者便不敢再张扬,隐姓埋名,悄悄生活在各地。我想,你就是那个时候来的中原!”
服部千战想起往事,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连这种事都知道,天下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么……”
苏拙不理会,道:“想到你是一名忍者之后,前面那些扑朔迷离的杀人案,也就不再神秘了。我想你一定是伪装成卫兵,混入将军府,事先就已经隐藏在王纨的密室里。一直等到王纨回来,进入密室,杀人之后,依旧躲在密室中。直到捕快到来,你又混在人群中安然离去!”
服部千战对于自己的暗杀杰作,似乎也颇为得意,语气明显上扬,说道:“没错!为了杀他,我在将军府外观察了四天,摸清楚了卫兵换防巡逻的规律。而后提前一天混进府中,不吃不喝不动,藏了起来。忍术中最重要的就是隐匿自己,只要我不动不出声,你就算站在面前,也绝不会发现我的存在!”
苏拙轻哼一声:“王纨死得很是蹊跷,在守卫重重的将军府里被杀,还是死在密室中。这原本是很难用常理解释的事情。而你故意露出破绽,将尸体布置成中毒迹象,还特意摆了几根蚀心草。目的就是让人以为他是被毒杀的,从而查到与王纨一起的陈平原头上!而后谋杀陈平原,自然也是异曲同工。你事先就已经混进那座营帐中,就连我也没有看出来。等我从陈平原口中得到了邀香楼月婵姑娘的事后,你再将陈平原勒死,伪装成上吊自杀。由此不仅引起王定边和陈忠的矛盾,还将我卷进嫌疑,制造混乱!”
服部千战越听越佩服苏拙,似乎每一件事他都亲眼看着自己实施一般。苏拙又道:“当我去找月婵的时候,你一定也一直跟着,躲在暗处。等我从月婵那里查到关于日安公子的线索之后,你再将她杀害。如此一来,与此案有关的一切线索和人证,到此全部断了,只留下这个指向誉晏王的日安公子的线索。我也只能去查赵晏,因此引起了王定边率军围攻王府。这一切全都在算计之中,你杀每一个人的时机,全都拿捏得极其精准。我真不禁要佩服你们了!”
服部千战叹息道:“你说得一点都不错,我无话可说!”
苏拙冷笑:“这么说,你是供认不讳了?”话音刚落,远处响起几声公鸡啼叫。天已经要亮了!
苏拙俯身从床底抱出诸葛铮的尸身,走出房间,郑重交给了府中下人,嘱咐他们好生准备后事。诸葛铮发妻已死,没有续弦,也没有子嗣,茕茕一人,十分凄凉。
返回卧房,苏拙用绳索捆了服部千战,道:“走吧!”
服部千战眼中忽然流露出一股忧伤之意。苏拙不禁有些奇怪。服部千战道:“苏拙,你我虽然各为其主。但在茶楼一遇,你的潇洒磊落,早已令我折服。我服部千战生平狂傲,却已将你当做朋友。我想最后再劝你一句,趁着现在城门刚开,及早离开吧……”
苏拙冷笑一声,浑然不理,将他放在马背上,策马向刑部公堂而去。堂上该来的早已到齐,就连皇宫大内也派人旁听,事关重大,没有哪一方敢怠慢。陈忠、王定边端坐大堂两边,只有赵晏偷偷打着哈欠。
正中端坐的是刑部尚书裘讯,国字脸,黑面皮,为人死板。他看见苏拙拖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上堂,一拍惊堂木,道:“你不是陪着诸葛铮查案的苏拙么?诸葛铮派人通知我们今早审案,为何他人没来?还有,这件案子分明是他负责,怎么闹到我刑部公堂上来了?”
苏拙躬身道:“大人,诸葛铮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