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晋王殿下求见。”
老内侍李怀忠的声音将皇帝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李显点了点头:“宣他进来吧。”
李怀忠领命而去,不多时的工夫,晋王李洪便躬身进了大殿。他今日穿了一件湖蓝色长袍,上面衬着一张半臂,头上的乌发用玉簪整整齐齐的固定好,显得十分英挺。
朝中官员都说他与陛下年轻时极像,故而李洪极对于自己的仪容十分看重,甚至到了痴魔的地步。照理说皇子出阁之后就要到番地就任,但皇帝对李洪十分疼爱,便破了这个祖例,将他留在了长安,只遥领河东都督的职位。
李洪冲皇帝跪身一拜,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李显摆了摆手:“洪儿起来吧。怀忠,给晋王赐座。”
李怀忠机敏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胡凳抬至大殿中,恭声道:“晋王殿下请。”
李洪儒雅的冲李怀忠点了点头,算作致谢。这老奴才虽然身份卑贱,但却是皇帝身边的心腹,他总归要给几分面子。
皇帝沉声道:“仙惠这件事,倒是多亏了你。若是晚上一步,后果真是不可设想。”
李洪早知道皇帝会提及此事,便恭敬回道:“九妹吉人天相,儿臣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皇帝对李洪的态度十分满意。
“该是你的功劳,谁也拿不走。洪儿,欲对仙惠行凶之人的身份可确认了?”
“回禀父皇,此人名卢作孝,乃是京兆尹卢仲臣的远房族侄。”
“卢仲臣?他倒是个稳重的人,依朕看,此事他应是不知情。”
这些儿子中,李显最喜爱的自然就是晋王。倒不是因为他学问最好,而是他最懂自己的心思。
自己是手掌天下生杀大权的皇帝,但同时也是个父亲。做父亲的自然希望儿子们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天子也不会例外。但太子性格太刚毅要强,什么事情都不服软,时间久了父子之间难免会生嫌隙。
百姓家都说都说孩子大了,就会让父亲失望,如今看来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晋王则会揣摩自己的心思,什么事情都会顺应着来。天底下做父子的哪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便是在天家也是如此。只要静下心来,促膝长谈一番,事情都能得到解决。
只可惜,太子不懂啊。
在这一点上,晋王做的便要好上许多。
“这件事情朕知道了,你有这份心意朕很欣慰,不过不要再追查下去了。卢仲臣是什么样的人,朕心里清楚。”
卢仲臣是李显一手提拔起来的,若说他心生歹心,欲谋害公主,李显是断然不信的。
“儿臣遵旨。父皇,九妹可否醒了?”
李显点了点头,有些枯白的面颊上难得的露出了笑容:“朕已经让太医们诊看过了,仙惠大概是受了惊吓昏厥了过去。服用了几副药后,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李洪沉声道:“这儿臣便放心了。父皇,有一事儿臣不知道当不当讲......”
皇帝大手一挥:“但说无妨。”
李洪思忖片刻,叹道:“还请父皇准许洪儿入河东就藩。”
皇帝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寒声道:“洪儿为何突然有了就藩的心思?”
“儿臣不孝,本应常侍父皇身侧,但若不就藩,时间长了难免会惹人非议。”
皇帝怒拍案几道:“你是朕的儿子,朕不让你就藩,谁会非议,谁敢非议?”
“前些时日儿臣开办文学馆便惹得大哥不悦,这件事情若处理不好,儿臣担心会在朝堂之上引起轩然大波。”
“太子?”皇帝剑眉一挑,轻叩手指,自己生的儿子只有自己最清楚。贞儿十分要强,看到洪儿开设文学馆,自然心中不会愉悦。但他毕竟跟着自己处理朝政这么些年,这点气度和城府还是有的。
“洪儿,这便是你多心了。”皇帝在一旁劝慰道:“太子那边你尽管放心,他是你大哥,不会害你。你尽管去编纂地志,无需在意朝堂上的那些流言。”
这几个儿子都是他的骨血,手心手背都是肉,便是他疼爱晋王一些,也不能将太子太冷落了去。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便是背着骂名,也是心甘情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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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的评书版,梅萱儿已经讲到了第四回,便是“废汉帝陈留践位,谋董贼孟德献刀”。
美娇娘在台上只这么一站,台下围拢而来的孩子便纷纷撑起下巴,专注的盯着梅萱儿,仿佛她的一个动作都会对故事的情节产生影响。
梅萱儿讲至兴起,一拍荀冉为她准备好的紫檀醒木:“贼臣董卓,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
“好,说的好!奸贼董卓,安敢欺汉家天子年幼!”
说话的是一个年岁稍长的孩子,他虽然身子有些瘦弱,却是星眉剑目,英气不凡。这孩子身着一件淡黄色蜀锦长袍,脚蹬乌云靴,一看就不是出自普通百姓之家。
梅萱儿好奇道:“这位小郎君,你方才为何叫好?”
那孩子紧攥拳头,恨声道:“董卓不过一人臣,怎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废汉室天子。此贼大逆不道,当是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的慷慨激昂,身边的一众孩子纷纷挥臂附和。
“那么,你认为董卓为何要废了少帝呢?”
梅萱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孩子,抛出了一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算简单的问题。
“少帝是何太后所生,献帝则是王美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