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烦人苍蝇赶走后,叶秋荻愈加烦躁起来。
君言归期未如期。
帘外雨潺潺,意兴阑珊。
她随手拨动琴弦,听梅雨落在池塘青草上,时缓时急,时高时低,时响时沉,时断时续,如泣如诉。
漱玉担忧小姐的身体,烫了一壶好酒,又做了些下酒菜后,提着食盒送到了草亭。
秋荻斟了一杯酒,端着酒杯,轻声道:“等他回来后,一定不能再松懈了。”
漱玉听的清楚,明白小姐这次是铁了心了。
“嗯。”漱玉认真点点头。
平日里,小姐处理谷中俗务时,都是她在敦促王爷,但在王爷插科打诨下,被他逃过不少次,以至于现在让人对他半瓶子醋武功担忧不已。
漱玉留小姐独酌,收拾东西,打着油纸伞出了草亭,刚准备走进小楼,忽听门外巷子的青石板上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漱玉回头,目光投向小院子的门口。
叶秋荻也停了琴音,但身子依旧面对着池塘,手中端着酒杯。
她听脚步便知道带来的不是好消息,不过此时叶秋荻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门被大力推开,进来的是春雨楼首领。
他看到了池塘边叶秋荻的身影,上前三步,站在雨中,气喘吁吁的拱手道:“谷主,水引之已经救出来了,但王爷……”
“王爷怎么了?”叶秋荻语气平静无波,又将手上端着的酒杯送入口中。
“王爷留在了堕龙坑!”
“什么!”漱玉身子一晃,油纸伞跌落在雨水中。
春雨楼首领语气低沉,“属下办事不力,请谷主责罚!”
“谁将他留下的?”叶秋荻轻声问,她明白,水引之能救出来,端的没有苏幕遮被平白无故留在堕龙坑的道理。
“泥腿子书生田丰。”春雨楼首领低着头回答,雨水顺着发丝留进了脖子里,他擦也不敢擦。
叶秋荻虽然轻声细语,但他感觉的到,周围的空气正在凝固,甚至觉的雨也慢下来了。
“影堂?”叶秋荻了悟,“很好,很好。”
她背着身,没人看到她脸上的恨。
“啪”的脆响,叶秋荻将酒杯拍在了琴案上,抱起古琴“秋收冬藏”转身出了草亭,“备船!”
“是!”春雨楼首领低头领命。
待叶秋荻拉着恍惚的漱玉进了小楼,衣袂消失在视野中后,首领才松一口气抬起头来。
他转身要去备船,忽由草亭传来“嘎吱”声不绝于耳,好奇的扭头看去,只听的一声巨响,方才立在池塘边的草亭轰然倒塌,在细雨中扬起粉尘。
少顷,尘烟散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春雨楼首领。
……
时间拨回四天前的堕龙坑落谷。
苏幕遮跃入山谷时,霞光也穿透了山岚雾霭,落在了他身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一时如坠仙境。
风从耳旁呼啸而过,长衣猎猎作响,黑色山岩不断掠走,被挤破的空气将他的脸也压变形了。
这一切都让苏幕遮刺激无比,畅快无比,让他在山峦之间忍不住大喊一声。
“啊!”山岩上有栖鸟被惊起,从他身边箭一般逃离。
很快,苏幕遮闭住了嘴,穿越雾霭之后,谷底已现。
他瞥了一眼,山体上部是黑色山岩,而下部绿植已经蔓延上来,荆棘、山缝间伸出来的树苗,正在试图包住整个山体。
谷底是落谷,处于高山与高山之间,被四面峭壁包围。
谷内有一旺碧绿的水潭,一条小河,还有一片荒石滩。
只是一瞟而已,苏幕遮顾不上仔细打量这些,他将心沉下来,所有精力与触觉都集中在感受山谷间空气与吹过的风。
“日行千里花间游,瞬息万变刹那间。”花间游乃轻功之中耐力之最,而刹那间则为轻功速度之首。
太乙神功与二者相比,在耐力、速度上或许不及,但也有其精妙之处,是花间游与刹那是远远比不上的。
世人常言太乙如风,普通江湖人听了都以为太乙神功在轻功上如风一般迅捷,如风一般难以捉摸。
其实不然,太乙如风,是因太乙轻功能如风一般凭空借力。
在初学轻功时,小师姐曾问苏幕遮,何为风?
不等苏幕遮回答,小师姐又问,风无实质,也无常形,却有倒海之能,其力由何来?
太乙神功在轻功上的奥妙便在于感悟这股力,借风中之力是为小成,如风一般无风而凭空借力便算是大成了。
当时苏幕遮告诉叶秋荻,风是由于冷热气压分布不均匀而产生的空气流动现象,力由空气而来。
小师姐自然是听不懂的,甚至恼羞成怒,罚苏幕遮在药王谷谷口吹了一个月的风,以感悟风中之力,感悟风起于何时何地。
苏幕遮现在集中精力便是在感受这股充斥在山涧田野空气中的力量。
他,在等风来。
青狐刀也已出鞘被苏幕遮握在手中,只等穿过黑色山岩,落入被绿色包围的山体后,披荆斩棘,应付潜在威胁。
山谷之间忽然起风了,苏幕遮眼睛一亮,双脚如踩在了平地上,在下坠的同时横着离开山体几分,下坠之势也弱了些。
太乙神功初见成效,苏幕遮却不敢大意,他趁着风中之力,虚空连踏数步,再次将坠落势头减弱,甚至调整好了自己下落的角度。
这正是太乙神功的厉害之处,能与之相比的怕只有“步步生莲”了。
而其它轻功若陷入如此地步,是没有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