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的叫喊声从紧闭的客院门后传出来。

一个女子双目赤红、失了魂一样撞入王妧视线之中。

她颤悠悠地指着天上,嘴里吐出一个字:“鬼!”

要不是青天白日,她这副样子倒是挺吓人的。

“那个女人好像就是神医。”秦湘湘在一旁对王妧悄声说。

王妧蹙起眉头。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状若疯癫的女人就是蒲冰。

有仆从赶来,小心翼翼地去看蒲冰的脸色,却不敢上前。

正当王妧打算让仆从去通知田夫人时,一个丫环打扮的少女像阵风一样从王妧身旁刮了过去。

“你们这群杀千刀的,没看到我家姑娘身子不舒服吗?一个个势利小人,你们的心肝都是烂的不成!都给我滚开,滚开!”

小丫环生了一张利嘴,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许多俚俗野话,对山庄的仆从兜头盖脸地乱骂一通。

王妧多看她一眼,就被她恶狠狠地瞪了一下。

仆从遭了骂,竟没有一个不服她的,纷纷作鸟兽散。

小丫环一手扶着蒲冰,一手抚着蒲冰的后背,柔声安慰:“姑娘,没事了,没事了。”

蒲冰任由她扶着,嘴里喃喃自语:“没了……都没了……”

小丫环在蒲冰面前又变得呆头呆脑,笨嘴拙舌。

“什么没了呀?”她着急追问,又想起旁边还有两个碍眼的家伙,便住了嘴,只是领着蒲冰快步往回走。

王妧看着二人的背影,灵机一动,对蒲冰说:“东西没了,命还在。”

蒲冰的双脚定住了。

小丫环张着嘴,看了看蒲冰,又扭头看了看王妧,半点头脑也摸不着。

王妧看到蒲冰推开小丫环、一步一步独力走入客院。

…………………………

容溪见完刘筠,强撑着疲乏的身体去向父亲容全回报。

容全正在服药。

他闭着眼,慢慢克化腹中的药丸,一边分神聆听容溪的絮语。

“刘筠说,她在离开容州的路上被赵玄的人追杀,又被王妧所救。”

“我们上次在赵玄身边安插的钉子传来了一个好消息。两日后,赵玄会去阔斧林打猎,如果我们事先安排好埋伏,一定能拿下他,取得赤猊令。”

“父亲,这两件事该如何处置?”

容全仍闭着眼,只丢给容溪两个字。

“你说。”

容溪沉默一会儿,才回答道:“刘筠的话应该可信。我看她被吓得魂不附体,还哀求我收留她。说要等我们解决了赵玄,她才敢回家。”

容溪以为她这么说,父亲虽然会嗤笑刘筠胆怯,却仍会心软答应刘筠的请求。

谁知容全睁开双眼,眉头紧皱地等着容溪说出下文。

容溪心头忐忑,继续说:“我们的钉子极得赵玄宠爱,赵玄起卧都要她近身伺候,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容全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他的女儿再有能耐,耳根子还是太软了。

“赵玄杀人,王妧救人。一个扮恶人,一个扮好人,两人唱了这么一出戏,就把刘筠给收服了。你冷眼旁观,怎么能和刘筠一样目盲?”

听了这话,容溪感到十分羞愧。她忘了,王妧才是赵玄带着赤猊令来到容州的原因。

不等她开口认错,容全又说:“钉子年轻貌美,她懂的也只是以色惑人那一套。如果这一次真的如她所说,赵玄对她毫无防备、放任纵容,那么赵玄下一次出猎,才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容溪连连点头。

容全没有过分苛责她,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容滨身上的瘴毒虽然暂时控制住了,却始终无法彻底清除。他是你五叔的独子,他们这一脉的指望全压在你身上了,你有什么打算?”

容溪感觉到身上的沉重,她和鬼夜窟的交易不顺利。

“鬼夜窟握着清滌草,漫天要价,我们已经贴了三百颗圣丹进去了,他们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真是一步走错,步步受制。

鲎蝎部子弟中了瘴毒的事被鬼夜窟所探知,鬼夜窟要是不狠狠咬鲎蝎部一口,还真对不起鬼扒皮这个名号。

容溪说:“听说,那个卖家姓庞。或许我们可以……”

绕过鬼夜窟,和那姓庞的做这笔交易。

容全心神一震,容溪说出的庞姓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他喘着粗气,脸色发白,像是要发病的样子。

容溪惊呼了一声“父亲”,才将容全的心神拉了回来。

“你糊涂啊……”

容全脸色灰败,看向容溪的眼神里分明带着不满。可他除了再度耗费心神教导女儿,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鬼夜窟唯利是图,不近人情,为什么别人还是愿意和它做交易?”他没指望容溪懂得这个道理,直截说道,“因为它立好了规矩,谁给鬼夜窟带来了什么东西,谁从鬼夜窟带走了什么东西,只有做了鬼才能知道。它一旦坏了规矩,就不再是鬼,而变成了人。人是可以被杀死的,鬼夜窟也会消失。你明白了吗?”

容溪睁大的双眼几乎失去全部神采,嘴唇也微微发颤。

她明白了。

容全的语气变得冷硬而又坚决。

“得到赤猊令,鲎蝎部就能扫荡浊泽,到那个时候,清滌草我们要多少就有多少。”

容溪望着她的父亲,神情有些哀伤:“那么,我们和鬼夜窟的交易暂时先搁置?”

“不,”容全否定道,“让刘筠替我们去做这件事。我们收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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