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沈莙一个人窝在房里仔细地将这封意料之外的长信看了个透彻,放下信纸时整个人有种说不出的惆怅。
信里大致说了两桩要紧的事,其一是宫里那位久无子嗣的皇帝陛下急着想要充盈后宫,在接受了那一位的建议之后下旨命一重高门贵女年后参加內庭择选,其中首当其冲受到‘关照’的就是沈相府。不过这件事中自然也有别的弯弯路子,这就牵扯到了信中提到的第二桩事。沈相不能公然抗旨不送女儿进宫,于是便想用苏忆茹早有婚约来推脱此事。可惜国公府里萧楚瑜的双亲却顾忌着姬浔和皇帝的想法,结亲的热情明显因这道圣旨冷却了不少,一时半会儿不敢应下和相府的这门亲事,反倒是在这种高压局势下想到了慕容将府这个外族世家。这几方势力各有各的考量,一时间形成了一股僵局。
沈莙心里啧啧感叹着姬浔的好本事,这样缜密的心思,甚至把自己这个慕容家唯一嫡女的闺中密友也考虑了进去,布下了一个完整的局。尽管沈莙实在是不知道姬浔为什么需要将苏忆茹这么个娇蛮小姐弄进宫去,可既然消息已经传到了自己这里她也就不得不送苏忆茹一程了。
仔细思量了一会儿,沈莙终是提笔回信,说自己将于除夕当日到慕容府赴约。依旧将信交到了阿四手里,自己则伸了个懒腰,跑到忙碌的前院帮倒忙去了。
到了第二日,沈莙收拾好自己便打算带着岚绥出府去,一旁忙得不可开交的春桃奇道:
“今儿是大年夜,小姐怎么还要出府去?”
沈莙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对着春桃教育道:
“傻丫头,大年夜大年夜,重点不是在那个‘夜’字吗?你小姐我在府上闷了几日,如今外头街坊正热闹呢,你且容我出去耍耍,到了晚上再和你们一处放烟花玩儿。”
春桃撇撇嘴,不置可否地一边忙活去了。
沈莙自己租了一顶小轿,连着岚绥,两人一路摇摇晃晃地往慕容府去了。
因着是除夕,街上嘈杂的爆竹声和吆喝声直直灌入沈莙耳中,她悄悄地撩开侧帘来看了看,整整一条街的房舍都挂满了红灯笼,人们穿红着绿面带喜色地在四处结伴寒暄。几个穿着新衣的孩子捡起地上没能点燃的炮仗一溜烟地躲到角落里抢着放去了。沈莙的心情随着这样喜庆的气氛渐渐转好,终于露出了这段时日以来最灿烂的笑容。
和寻常百姓家相较,慕容府自然只有更加热闹繁华的份,沈莙一下轿就看到了在侧门翘首等着自己的弄玉,于是便开开心心地迎上前去。
弄玉看到沈莙之后也是心中一喜,见她身边跟着的是个面生的丫头,疑惑地打量了两眼便听沈莙向她介绍说:
“这是岚绥,才到我跟前不久,因此你看着面生。”
弄玉笑了笑,在岚绥眼底的冷光下打了个寒战,也不再多问了,领着二人一路往慕容淳的闺房去了。
沈莙走走停停,看着慕容府里来回穿梭的下人奴仆,心里不禁感慨着苏相府,提督府,慕容府,这些日子自己到过的地方没有一处不比沈府要华丽庄重,真正的钟鸣鼎食之家大约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然而出乎沈莙意料的是明明萧楚瑜的婚事上有了转机,但是慕容淳看起来却不大高兴,甚至可以用愁眉苦脸来形容 。
见她进了里间,慕容淳即刻摒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两个丫头,只留了自己和沈莙二人关上门来说着悄悄话。
沈莙实在是有些难以理解慕容大小姐的忧郁情怀,一坐下就纳闷地开口问道:
“你信里不是说事情有转机了么?既然国公府都有意和你家结亲了,你为什么还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慕容淳穿着一身枣红色的短袄裙,面容娇艳动人,可是脸上却挂着一抹苦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直到把沈莙晃晕了才开口道:
“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如今他们国公府是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可他们先前是和苏相府那边通过意的。如今虽然因着那道圣旨一时不敢答应这桩亲事,可到底还是存了希望的,况且在这样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堂而皇之对苏相落井下石,唯一肯做的就是吊着着桩婚事。”
沈莙脸上嫌恶地啐了一口,低声骂道:
“还国公府呢,分明就是一副势利眼。他们想要攀附权势,可同时又不肯承担一点风险。要是他们自己关上门来折腾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将你家牵扯进来,一面表示对你有意,一面却又不愿意和苏相府划清界限,两手都抓得紧紧的。只怕是盼着苏相府熬过这次选秀便一脚踢开你们家,仍旧和苏相做亲家,若是苏忆茹真的进了宫也还有慕容府这个后备选择。想得倒是真美,一点也不考虑他们这般吊着你,时间一久你的闺誉必然是保不住了,你和萧楚瑜的婚事成了倒像是你倒贴给他们家的一样。若是不能成事,你就更是成了京中的一个大笑话!”
慕容淳也是面带愁绪,喃喃道:
“谁说不是呢,如今父亲和母亲的耐性都快要被萧家磨光了,两府的情分也不如往日了。若不是因着萧郎的保证,我是万不能答应这样被人晾着的。”
沈莙听她话里的意思像是已经私下里和萧楚瑜通过气儿了,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