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倒真没发生什么事,沈莙却没能熟睡,天微微亮时她便轻手轻脚地从姬浔身边起身,等她搭上外衫再回头看,却见姬浔用手撑着头,躺在榻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沈莙讪讪地笑了笑,抱着银票一头扎出了卧室。
秋桐在外头等着,见沈莙出来,赶忙迎了上去,
“东西我送过去就行了,姑娘快进去吧。”
沈莙拢了拢外衫,目送她走远了才转身回了房。姬浔见这妮子作贼心虚似地缩着肩膀回来了,觉得有些好笑,只将人推进床榻里侧,转身看着她道:
“我又没怎么数落你,这样子看着倒可怜巴巴的。还是说,送出去之后就心疼起银子来了?”
沈莙轻轻地哼了一声,心道就算没了一半的银票我也还是个小富婆,当然后来这种认知在她看到姬浔的小金库时被彻底推翻了。
“哪能啊,要是拿点银子就能换你,全给她也不心疼。”
现在她深知怎么样去讨姬浔开心,嘴倒是越来越甜了,肉麻的话简直手到拈来。偏姬浔很是受用,听过之后果然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既满意又嫌弃的表情,轻轻地在沈莙脸上掐了一把。
北堂瑛那边方擎自然是谨遵吩咐,大早就将马车备好,在府门口待命。秋桐去的时候底下人正在运着大大小小的木箱,北堂瑛戴着帷帽站在屋门口,旁边跟着贴身丫鬟馥蕊。
秋桐办事麻利,也不纠缠,走上前去直接将手里的银票交给了馥蕊,
“这是我家姑娘要给北堂小姐的,大钱庄,北边南边都能换。还望北堂小姐一路平安,保重身体。”
说罢便向一边站着的方擎微微点头,依旧照来时的路往回走。
北堂瑛从馥蕊手中接过那一把银票,捏在手中颇有厚度,她一时心中百感交集,想说这是笼络人心,可同时又确切地知道沈莙这个举动根本费力不讨好,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做了。
北堂瑛不是那种一直耽于过去的人,如今她只有一条路可走,留恋之心自然应该舍弃。
清晨时分,这一列队伍便从桑植出发了,后继走到哪里虽然都报告给了姬浔,但沈莙便无从得知了,也不曾刻意去问。
仿佛和战争的走向一样,沈莙的心情阴转晴了,觉得一直笼罩在桑植的阴霾也都散开了。楚鄢要收拾回江夏郡,府里当然一阵忙碌。沈莙本来想帮着招呼的,但现在姬浔在这里,她和楚鄢说话都要看脸色,因此只好做了撒手掌柜,好在楚鄢表示很理解,另又有沈菱和楚穗帮忙,所以进程倒也不慢。
时隔许久,她和姬浔也难得的有了真正轻松自在一起腻歪的时日,秋桐只在一旁冷眼看着沈莙几次三番被姬浔调戏得面红耳赤,然后没过多久又好了伤疤忘了疼,被哄了两句便又自己凑上去。沈菱是最看不得这个的,因此楚穗每每看到沈莙和姬浔两个在前边黏在一起便赶紧找借口把他支开。
磕磕绊绊整理了好几日,总算是收拾的差不多了。姬浔一行人和楚鄢一起往江夏郡去了,临行前将所有公务都移交给了有能力控制武陵郡的楚门青年才俊。沈莙之前没见过那人,离开时匆匆撇了一眼送行队伍才知道顶了楚鄢的缺位的也是一个年轻的公子。
到了现在,局势逐渐明朗,南北的权贵们大约也知道姬浔和姬桓的势力范围颠了个个儿,所以必需重新站队。识时务的早早就表态了,要么送来书信礼品,要么亲自拜访。剩下观望的毕竟是少数,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自然会后悔莫及。混乱开始前沈莙觉得日子过得异常疲累,如今有了盼头才缓过气来,和姬浔一个马车把想问的话都问了个明白。
到达江夏郡已是半月之后的事了,楚鄢见过家中长辈之后便把沈莙安置在自己的別馆,而姬浔则是去见了楚玶。
江夏郡不愧是荆州腹地,楚门又是书香世家,治学的氛围极重,从靠近江夏开始沈莙便在路上不断见到各个书舍医馆还有楚门创办的私学。读书人最爱那些个风雅之事,四季赏花喝酒,游山玩水,以至于江夏郡处处都像是在水墨山水画中才能看到的景象,这和云南郡的繁荣相比又多了份安静随和。沈莙爱死这种氛围了,和楚穗一起一路兴奋到头。
姬浔和沈菱忙着准备婚事以及和楚玶相商,楚穗也要各种打算。沈莙闲下来便只好和楚鄢一处在江夏郡游玩,更是去了私学见过来楚鄢曾经提起过很多次的先生和同窗。照她心中所想,楚门私学简直和魏晋时期那些名士聚集之处没什么两样,虽然也有些规矩,但是不见拘束,有意思的人很多。沈莙避开那些青年公子,只和女君们一起烹茶赏花,天一热便脱了鞋袜一处踩水玩儿,几次三番感叹,自己若是生在楚门才是真的好命。
婚事谈妥之后几个和沈莙终日厮混的女君比她还要激动,和楚穗一起,再不许她出门胡闹,几个姑娘一起关在屋子里琢磨着嫁衣钗环。沈莙不怎么关心这个,反正姬浔会将那些场面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的。可是楚穗和那几个小丫头不依,她们年纪还小,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家中有其他姊妹出嫁时也碍于规矩不得一处热闹,如今好容易来了个沈莙,楚鄢也由着她们闹,她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照沈莙的说法,这些姑娘要是生在现代,做个婚礼策划师简直绰绰有余。
“你在楚君这里待嫁真是太好了,要不然我们也不能一处玩闹。之前家里有喜事,长辈都不许我们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