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叹息着,柳藏兵脸色复杂的继续开口道:“久病在床的六叔被刀宗的晚辈们抬着来到了剑山……”
“那时候,初代九圣尚未归墟的也不多了吧?”柳尘颔首,语气十分唏嘘。
“对啊!”抬头看了柳尘一眼,柳藏兵笑了笑,“就剩下三伯和六叔了,来到听山阁的时候,六叔缓了好久才提起一点力气,他央求我出山去帮三伯护法,使之得以顺利封神……”
“……”
“要知道,在父亲归墟以后,我与其他几家彻底断了联系,每日里,都是醉生梦死,花天酒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又枯坐论剑台的角落,面对着父亲安睡的方向,好多年都夙夜难眠……”柳藏兵猛灌好几杯果酒,直至满脸通红,“父亲在世的时候,与他最为要好的就是六叔了,即便我心中再不愿意,可面对着也许是六叔时日不多的余生里最后的请求,我还是很勉强的答应了……”
……
示意柳尘重新坐回绣凳上,柳藏兵卷起了腿,直直的将头靠在了沙盘的边缘,“应约来到了紫荆山,我找了个距离三伯一百余丈远的山头席地而坐……好几次,他呼唤着我去坐到他的身边,可是我摇头拒绝了……我不想离他太近,我怕一看到他的脸,就让我想起那些痛苦的曾经……呵呵,不就是封神嘛,当时的东陆,他武神鲁修已经站在了人间的巅峰,又有谁能给他造成太多的威胁呢?所谓的要我护法,不过就是想要我从他封神的道韵之中受到更多的启发罢了,这样的善意,我心里是拒绝的……”
“……”
“我和他隔着一百丈远,旬日里,只消一个闪身,我便能落在他的身边,可是那天,这一百丈的距离,却成了我此生再也无法逾越的鸿沟!”抬手制止了柳尘的开口,柳藏兵自嘲般笑了笑道:“当他被鱼太玄打断封神的时候,我的出手,终究是迟了太多……”
“……”
“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反噬天劫击碎了肉身,差点儿魂飞魄散,来不及感慨什么,我拼了命的追着鱼太玄逃走的方向而去……在沧澜江边,我和鱼太玄大战一场,那时候的他也算是无比虚弱,我们杀了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后来呢?”柳尘叹了口气,对于柳藏兵藏匿了这么多年的因由很是好奇。
“后来,我从鱼太玄口中得知了所有事情的起末,怕他报复,我只能忍辱负重,回到了剑阁,将自己封印在洗剑池里,只等将来有一天,但凡我柳家出现任何一个九转天赋,便能听到我的呼唤,将我从封印中解救出来!”
“哎……”对此,柳尘苦笑,大呼时也命也,当年的柳白是九转天赋,可他年轻的时候就出去游学了,因为不喜欢炼剑之术,柳白也没有踏足过铸剑峰,当然就不会遇到洗剑池里的柳藏兵了,柳尘也是,从小漂泊在外,年幼的时候倒是去过几次剑山,不过那会儿他都被柳惊风带去了论剑台,自家三叔的剑庐,柳尘还真是只曾听说,未曾得见……上天早就注定了,该是柳云曦在这个人们最需要神剑出鞘的时候,从那历史的尘埃中,将柳藏兵带回了人间。
“说到亏欠吧……我这一辈子,第一亏欠父亲,在我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为了我的任性而付出了生命的代价……第二,我亏欠三伯,若是我当年能淡定一点,问清事情缘由,那些个接踵而至的悲剧可能也不会发生……第三,我亏欠你和你祖父,要不是当年我的消极怠慢,三伯可能就封神成功了,那样,你们也不会承受今天这般无法挽回的结局……”
“这……”
“谁!”柳尘刚刚张嘴,却看见柳藏兵脸色一沉,猛地起身指向了帅帐内的某个角落,耀眼的虹光过后,闷响声中,柳白的身影悠悠然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祖父?”
不理会柳尘的惊讶,只顾万分复杂的盯着柳藏兵看了好久,柳白摇了摇头,稍稍往旁边挪动了身形。
随着柳白的动作,平静的虚空顿时扭曲了起来,如同一圈落水的涟漪,层层涤荡之后,晶莹的光晕中走出来一个身材十分高大威猛的中年男人,那男人其貌不扬,眉眼间写满了英伟,一丝毫不掩饰的浩然之气就那般飘飘忽忽的挂在了他的脸上,当真是不怒自威,刚正非凡……
“藏兵……好久不见!”男人轻笑,眼中划过了些许歉疚。
早在那男人出现的那一刻,柳藏兵已是呆立当场,无以言表的情绪,正不断拉扯着他的灵魂,往事熙熙,如奔流浪潮般涌入了他的心海,直让他进退维谷,满目怆然……
……
柳尘并不知道那天晚上在帅帐内柳藏兵和武神说了些什么,柳藏兵还在踌躇着没有开口的时候,他就被柳白带出了营帐,留出一个安静的空间,给那两位一辈子恩怨情仇纠缠不清的伯侄一个互相沟通的机会。
余下的日子里,不论柳尘使出了浑身解数去旁敲侧击的找柳藏兵套话,剑神冕下都是风轻云淡的一笑,便将沧澜大王给打发了。
苍山洱海恢复了平静,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遍了整个东陆。
鱼太玄走的时候还算是说话算话,柳藏兵打赌赢下来的幽南十城,也都落在了柳尘的口袋里,趁热打铁,柳尘又安排以北宫嬛为首的前锋营顺势出击,连下二十余城,至此,除了芮城周边的几个城镇,整个幽州,都被光复了!
每天,沧澜军团的将士们巡游在大营里,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