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四人遵守着他们的诺言,静静看着他离开。
学员们再次骚动起来,有人蠢蠢欲动,有人犹豫不决,有人悲愤对着同伴大喊,所讲无非是些“要团结”“不能被他们个个击破”“和他们拼了”之类的话。
有什么用呢?
在生死的选择面前,分化已经形成,裂痕已经存在于心里;好比行军打仗,开始说的是“大家一起冲”,但当冲锋开始,人们发现同伴并不是这样做,心里马上会生出“我冲就是白白送死”“他们都会后悔”等想法,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想象。
建立信任需要很久,崩塌却只需要一瞬间,崩塌掉的信任再想恢复,比初始建立更加艰难;要改变眼下这种状况,需要大量时间,共同克服大量险阻困难被克服才有可能。振臂一呼,从者云集,从此便能众志成城,无坚不摧......那是书上才有的故事。多数情况下,那样聚集起来的队伍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顺风顺水时好,一旦遇到真正艰险,便会崩溃。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拉练的目的,就是要在这群彼此陌生的学员中建立起信任,可惜在生死的考验面前,短短三个月堆积出来的友情基础过于脆弱,对其中大多数人而言,如同泥沙堆积起来的堤坝,一触即溃。
“男的孬种,女的倒有几分胆气。”
“搞不明白,她们为什么在乎那些废物?应该让他们自杀谢罪!”
“女人嘛,天性如此。”
“我只知道,女人天性是在臣服于胯下!”
“阴盛阳衰,这个国家历来如此。”
“不要说了。”
发觉属下因放肆失言,头狼阻止议论,拔出军刀上前两步道:“腿伤者可以离开,还是谁想走?”
嘲笑的声音顺风而来,如山般的威势凌压到头顶,五六名学员冲出队伍,男女皆有,领头者是刘铮阳,还有林少武。
“我!”
“我!”
“还有我!”
改变有些突然,头狼注意到之前曾经愤怒大叫的少年,微微一楞。
“你怎么也......”
“不对!”身后一人突然大喝。
“冲啊!”上官飞燕辉起刀锋,嘶哑的声音不像少女,倒像是一条发疯的狼。
学员们疯了似的冲过来,乱糟糟一片。刘铮阳的腿突然好了,林少武的脚也恢复正常,还有上官飞燕,还有那位最开始就被教官的尸体吓成神经病一样的大锤兄。
不仅仅只有他们,还有身后那些“没伤腿的人”,也都纷纷红着眼睛冲过来;甚至连此前已经逃走、尚未行远的伤员也回过头,嗷嗷叫着加入战团。
面对如此巨大的反差,四名杀手瞠目结舌,仓促迎敌、心里充满疑惑,此前那群懦弱的的羔羊仿佛打了鸡血,在某种力量的刺激下活了过来,瞬间变得豪迈勇猛。
直到对面有人大喊出一句话,几名杀手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绝不应该犯的错,悔之莫及。
“倭奴,联邦的男人不是孬种!”
......
......
来自五湖四海,相识不过三月,历经千辛万苦,身体与精神都已抵达极限,十几名疲惫不堪的学员朝四名精锐杀手展开冲锋,宛如潮水扑向礁岸。呼喊与嘶吼声中,明厉的刀光撕裂空气,将一片片雪花斩成两半,随着第一缕血绽放,不断有身影跌落深崖,骨骼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交错成一团。
这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没有退路,论年龄,学员们多数十八九岁,十七的也有,身体并未真正成熟,力量远未成长到最强。他们号称天之骄子,但指的是潜力与未来,且擅长的是机甲而不是格斗,更不是杀人的意志与技巧。
换成那些在军校训练过的老生,比如唐彬、刘二地之类,无需全部,战斗根本没有悬念。然而他们只是新生,才刚刚走出家门,休说杀人,许多人甚至没打过架!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不过是瞬间升起的血气之勇,和燃烧起来的怒火。
他们没有纪律,没有计划,没有策略,没有配合,甚至没有一双合适的鞋!
他们的对手,四名杀手意志坚决,配合默契,行动一致,技艺娴熟,很快稳住阵脚,展开杀戮。
至少在表面上,战斗打成相持局面,措手不及的头狼被扑倒在雪地里,怒吼中,反手一刀抹过一名男生的咽喉。鲜血如泉水般喷溅出来,没等他翻身,周围更多人扑上去,用刀、用拳、用脚,暴雨般的攻击。
“小心!”
人群堆叠,不可避免地朝一侧滚动,三名杀手全都冲过来,拳打脚踢刀刺,每次出击,必定打倒一人。
血花一朵朵绽开,盛放,不断有人痛苦尖叫,有人滚下山坡。
混乱的声浪中,山崖对面,不知何时出现一条红色身影。
听着风雪里的嚎叫,牛犇喘息着爬上高岭,拿出望远镜,视角瞄准对面那片混沌的画面。
说不清什么原因,只看一眼,身体的血就好像燃烧起来,骨子里的暴虐瞬间升到顶点,仿佛最深层的仇恨因子被激活,从未如此迫切地需要发泄。
他用最快的速度摘下雪橇,踩在脚下,拿出雪杖。
不需要动员,燃烧的血液自动将体内的热流激活,牛犇深吸一口凛冽寒气,挥舞雪杖,飞身而下。
弯腰,抬头,抱臂,屈膝,雪地里一条笔直长线,速度越来越快。
崖边有石,在大雪的帮助搭建起斜坡,雪橇呼啸着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