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庙前迟暮的老树开始说话!小书生吓了一个激灵,慌忙看周围人的反应。
然而奇了怪了,月老庙前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竟都毫无察觉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儿。
小书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云舒汝怜两个都已经往那老树面前去了,小书生只得疑惑的跟上。
“不用看了,我们说话设了结界,旁人是看不见的。”像是看出了小书生的疑惑,汝怜给他解释道。
三人在那老树面前站定,老树沟壑纵横的枝干上渐渐显出一些眉目的形状。他看着小书生疑惑了许久才终于缓缓道,“原来是狐族的小平乐,倒也是多年未见,人看着都消沉了一些。”
小书生欲言又止,半响才憋出一句,“树……恩,树神?我不叫平乐,我是萧丹生,自小长在萧家村。”
虽然这身份有点人云亦云,小书生却还是从心里抗拒着的。
他不是平乐,他是萧丹生,也只是萧丹生。
他在萧家村长了将近二十年,就算这世间真有怪力乱神,最起码,此刻,他也仅仅只是萧丹生。
“一样,都一样。”老树叹息道,“不,也不一样。”
然后便抛开小书生的事情朝着云舒道,“婉娘啊,我以为你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小书生想要继续抗拒也不成了,只能随着老树的话将注意力转移到云舒身上。
“怎么会。”云舒喃喃,“便是此次没有找到这薄情郎,我也会回来看看的。”
老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随后看着云舒道,“你也别怪你的母亲狠心,你上山了那么些年,她明里说什么没有你这个孩子,也未曾上山去看过你。可是每年的月老会,她都要到这儿来,为你挂一块祈福的牌子。早些年,祈求着,你能回心转意,晚些年,祈求着,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归属,再晚些,她便什么也不求了,只是静静的,要在这儿站上一整天,从日出站到日落,日头落了,她的眼泪也便流的差不多了……直到后来老了,走不动了,每年的月老会也都要人推着她但这儿来……”
“够了,别说了。”云舒听不下去了,“我知道了。”那一瞬,云舒已是泪流满面。
老树或许是真的老了,还在那里不住的喃喃,“你的父亲在你走后也大病了一场,此后再不许人提到你。只是此后但凡碰到会些法术的和尚或是道士,他便要请进府里……”
只是这些话,云舒都听不到了,云舒匆匆而去,等汝怜带着小书生找到她时,她已经伏在一座合葬的大墓前,哭的无法自持。
墓前燃烧的纸烛在微风中跳动,闪烁,好似无声的安慰。小书生突然觉得很心痛,很心痛。
他走到墓前,顿了良久,却是双膝一动,跪在那墓前。
云舒哭声渐止,静静的看着小书生在那目前心意虔诚的磕了几个响头。
一个,两个,三个。
磕完,小书生站定看着云舒道,“虽然我已经不是什么平乐,可说起来,我和他都有不可磨灭的牵扯,这个头,我当替他磕。”
云舒苦笑着摇摇头,“何必?”
何必什么?云舒没有说破,却是一面继续烧着纸钱一面不住喃喃,“我离家的时候,父母把话都说的很重!说什么,只要我敢踏出谢家一步,谢家便只当没这个孩子。此生再不准进谢家门,便是从谢家门前走过也是不许的。”
说完云舒便笑,“你说,当初让我等那三年的条件是他们自己讲好的,如何满了三年,我一说做姑子了,他们就那般绝情狠心?”
“后来我听说,我上山的第一天,他们便把我以前吃过用过的东西全部毁了,或烧或砸,就连谢家里那些我栽种的花草树木,他们也都尽数挖去,一个不留。”云舒望着墓碑不住喃喃,“是以,最初我甚至是有些恨他们的,他们做的那般决绝,那么些年对我不闻不问,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多年,他们就连上山看我一眼也未曾想过一般。”
“可笑,真是可笑……”云舒笑,笑自己的傻,也笑自己的较真。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父母那般决绝也是想逼一逼你,让你不必去那山里,青灯古佛相伴一生。”小书生说道。
他原是想安慰云舒的,却不知怎地,说出口竟成了慨叹,云舒的泪被这一说不但没有停止,反倒愈发汹涌,收拾不住了。汝怜在一旁看的直摇头。
云舒就在那一面静静的流泪,一面烧着纸钱,烧到最后,纸钱没有了,云舒对着那堆灰烬看了许久,竟是从怀里掏出一方折的仔仔细细,一看就是常年贴身爱护着的手绢准备丢但那堆灰烬里,继续燃烧。
那手绢已经很有些年岁,白色的手绢上透着一些黑色的字,那字迹经过岁月长河的洗礼已经泛白不少,这样一看就是对云舒来说,很是重要的东西,怎能轻易烧掉?小书生想也不想的抢了过来。
云舒也不和他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道,“你知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么?”
小书生摇摇头。
云舒埋下头去。
小书生一愣,狐疑的打开那方折的仔仔细细的手绢,开头两个字便晃的小书生脑袋一昏――
“婚书!”
再一看落款,不出意料之外的落着平乐的名字。小书生头脑一昏,拎着那婚书道,“你烧它做什么?”
云舒只看着他,“你娶我?”
小书生立马摇头。
云舒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