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疾风吹动着无边无际的枯草,半截老树桩,三个悲伤的男人沉默地站着,枯枝干草堆积的草垛上,阿丑静静地躺在上面,她的身上已经开始升起黑雾,黑雾透过的地方,衣物像灰烬一样Щ阿丑的身躯已经快要被黑雾笼罩。
“点火吧!继续等待只会让她受更多的折磨——”德鲁缓缓道。他将燃起的一束枯枝送到了傅天楼和阿恒的面前。
傅天楼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的整个身体都在不停地颤抖,整个人濒临奔溃,他哀求地看向阿恒。阿恒低垂下眼眸,缓缓地接过燃烧的枯枝,然而,他从来都很稳定有力的手却怎么也拿不住那根枯枝,一下子掉落在地。脚下的枯草被燃烧起来,很快蔓延向堆积的草垛。阿丑身上的黑气更加浓密了,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体。
不!傅天楼惨叫一声,猛地冲了过去,他拼命地踩踏着蔓延过去的火苗,衣服随即燃烧起来,他浑然不觉,向着阿丑冲了过去,他要带她走,立即带她走,是的,他的整个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带师姐回狼城,他不可以将她遗落在冰原,遗落在这亲手点燃的大火中,那样师姐会孤单,会很孤单——他要抱着师姐回到狼城,一直陪着她,回到狼城,这辈子就陪在她的身边,谁也不能阻止他——因为他马上就要疯了——
傅天楼踉踉跄跄地冲过去,然而,一个修长的手掌斩落在他的颈侧,他的身体重重的倒地,身上的大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满是破洞的衣服。
“如果注定要有人疯掉,那个疯掉的人也应该是我,是我害了你们——”阿恒看着自己的手掌,眼中全是疯狂之意。他在身后轻轻一划,冰原坚硬地地面上立即出现了一条雪线,大火被隔离在另一边疯狂地燃烧着,却再也无法靠近草垛。
远处传来了兽骑的嘶鸣,那个被他们故意放走的兽人带来了军队。德鲁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眼中满是刻骨的仇恨。他的整个身体立即膨胀起来,仰天狂吼,这是他的最后决战——
阿恒的手心也升起了冰雪风暴,他的眼睛化作一片血红,如果阿丑注定变成死灵,那么他必须是死灵的王,他绝不会让阿丑孤单地进入另一个世界。那个拿着骨矛的家伙,无论它是刘成城或者是别的什么恶心的东西,它必须被毁灭。
冰雪风暴即将肆虐——
然而,下一刻,阿恒却重重地跪倒在地,风暴消散。他闷哼一声,体内仿佛有一万根钢针刺穿了经脉。体内的情花之蛊竟然在这个时候变得散乱起来。寒风之中,痛苦不堪的阿恒留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水。此刻,他所有的感情都聚集在了阿丑的身上,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他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别人,情花之蛊立即实施了最暴虐的反噬。
啊——!阿恒紧紧地抱着头颅发出仿佛困兽一般的哀嚎。此时,无数的兽骑仿佛一条黑线出现在天际,仿佛黑色的潮水般涌了过来。德鲁转过巨大的头颅看了阿恒一眼,巨大的鼻孔呼出了粗重的气息,他硕大的拳头狠狠地擂了擂胸口,决然地向着黑潮迈出了步子,
不!阿恒血色的双眼中全是不甘,他的手指深深地嵌入了被火焰燃烧过的黑土之中,他要再次凝聚情花之蛊——
……
遥远的极北冰原,纳兰小雪托着脸颊,看着远处大雪山,那是昔日冰封领地最险峻的山脉,这连绵的山脉有一个古怪的名字——巫山,巫山之上,有一座冰透晶莹的雪峰——神女峰,这座美丽的山峰流传着一个令人悲伤的爱情传说,传说中,一个神族少女和一个人类强者偶然邂逅,相爱却又无奈分开。
纳兰小雪想着神女峰的女个美丽传说,苦恼地叹了口气,她的视线已被那巫山,那神女峰隔断,她的心神乱成一团乱麻,他现在哪里呢?为什么没有半点消息?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念自己吗?纳兰小雪想要将自己的意念传递过去,但是娘亲说女孩子要矜持,否则男孩子不会懂得珍惜。父亲却告诫她不能随便打扰当代冰封家主,他说蛊族应该成为家主手中的盾牌,锋利的刀剑,而不是用儿女情长拖家主的后腿。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严肃,然而纳兰小雪去从他微翘的嘴角看出了掩饰不住的得意。他曾私下里对娘亲说,蛊族最美的花朵将嫁给天下最强大的男人——
纳兰小雪想着想着,羞得满脸通红。忽然,她猛地捂住胸口,脸色顿时变成了惨白,她惊恐地发现体内的情花之蛊竟然开始变得烦躁不安,不断地传递着什么情绪。怎么会这样?阿恒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纳兰小雪赶紧运转秘术,想要压制情花之蛊的躁动,她不可以让阿恒遭受任何的痛苦,然而这一次,秘术仿佛失去了作用一般,纳兰小雪想到了一个极为可怖的可能,这一次,遥远的他难道竟是抱有死志?她从情花之蛊杂乱的信息中感受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悲伤和绝望,仿佛那个人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一般。纳兰小雪留下了痛苦的泪水,是他心中一直深藏的那个女孩吗?
纳兰小雪的眼眸暗淡下来,她想再次看清那些信息,却发现这些繁杂的意念中似乎还藏有死灵的信息。对于死灵,纳兰小雪并不陌生,根据父亲的描述,蛊族曾跟随冰封家主征战死亡之地,灭杀那些突破封禁来到冰原的死亡生物。这些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死亡生物,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它们就是黑暗的傀儡,几乎没有任何神智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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