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后检点队伍,虽然付出了两百多弟兄的生命和报废两艘盖伦船,九艘苍山铁的代价,然首战告捷,士兵们欢呼雀跃,士气大振,宁凤晨也是咧嘴大笑,虽然伤处一动就撕心裂肺的疼。众兵丁和杨天生的人一起,欢呼着庆祝胜利,在接下的酒宴上,与众人欢天喜地的样子格格不入的,是晏世轮一张冰冷的脸孔,宁凤晨遂走上前去,道“六哥,五哥远道而来,助我等取得如此大捷,该当庆贺!”
“知道了凤晨,代我向杨五哥敬酒”说完,起身向杨天生深施一礼,“杨五哥,搭救之恩,弟没齿难忘!阵亡的弟兄抚恤还有战船的损失,该兄弟拿的,兄弟局部含糊”杨天生几步走了过来,连道“六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客气,”杨天生与廿芝的其他人不同,不似那样的粗豪,给人的感觉彬彬有礼,眉目清秀,身着儒衫,手拿佩剑,如果换成扇子,更加像是一个书生而不是海盗。海盗?自己现在不也是海盗吗?晏世轮苦笑,
“六弟,抚恤之事改日再探。吾观弟之行伍,皆列队整齐、士气高昂,此乃虎狼之师也,弟练兵深的其道”杨天生发自内心的道,
“此次弗朗机人来袭,弟莫要担忧,他们是强盗思维,能抢到的,就是自己的,抢不到的,也就死心了,自有众哥哥为你做主!”杨天生俊眉一挑,从来没向西夷人低头的他,自然有股天生的傲气,不过这源自他强大的实力,
“杨五哥,有众兄弟担待,弟,无忧也”晏世轮此时才体会到,拜把子还是有好处的。“五哥,基隆穷僻,莫要嫌弃,敬请诸兄弟喝好吃好”说完团团一揖,“那是当然”,看着他又回到座位上大呼小叫的邀酒,晏世轮拽住了宁凤晨衣角,珍重的说到:“凤晨,伤势如何啊?”
宁凤晨的伤不算太重,就是失血较多,清除腐肉、包裹草药后,并无大碍,“六哥,咱们现在还没有消炎药,好多兄弟怕事不成了,我没感染,没事儿”宁凤晨仔细查看了后,点头道:“凤晨,没事就好,但是稍后你我要对此战进行总结。所有参战甲长以上,务必交流、总结作战心得。”看到宁凤晨表情严肃起来后,又道
“敌人是强大的,我们这次赢得纯属侥幸,第一胜在敌人轻敌,第二胜在我们有奇兵相助,对手就是来求财,一没有统一的指挥,二没有克敌制胜的信念,这才导致最终的覆灭,如果来的是西班牙正规舰队呢?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仿佛一盆凉水,立即浇灭了宁凤晨等人欢喜的笑容,的确,承认对手的强大是战胜对手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无端地轻视对手只能使自己无法清楚的看清对手的实力,海战是战争中最不依靠人员又是最依靠人员的战争方式,说其不依靠人员是因为任凭你再勇猛,也必须能够冷静、专业地使用舰船以及各种武器,有勇无谋是海战中最大的忌讳;今天虽然随着奇兵到来,己方也是划小船登舰作战,但是要没有岸炮配合和敌人阵形松散,可能早就身鱼腹了。而且己方并没有堪战的海军人员,陆战刚刚显出强军的雏形,然自己若想发展,海事任重而道远啊。而且默契的船上配合和火力配置能够有效提高舰船的作战效率。制定大的战略相对容易,能把细节做好才是取胜的关键。所以海战并不是你有上千艘高度先进的军舰就可以直接获胜的,人才是赢得海战最为重要的因素,历史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们,是人的智慧赢得海战,而不是生硬的钢铁。但海军战斗力的形成需要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过程,而狂热,对提高海军的战斗力是于事无补的。
想到这些,晏世轮深感建立近代海军的重要性和迫切性,他默默的转过身,指使抬椅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下面,除了摆放着一笔财富外,还紧紧的锁着只有宁凤晨和他自己知道的知识,只有让这些知识应用起来,才能苟活于世,才能谋求壮大,才能实现内心中不可抑止的愿望,现在已经是天启六年了,将来的辽东战事,还能来得及吗?台湾是守住了,受到不久后荷兰与西班牙的矛盾纠纷,西班牙十几年内是不会东顾了,而下一个敌人——荷兰,对台湾的侵略应该是崇祯十五年的事了,这有着相当长的一段发展时期,自己一定要牢牢抓住。
半个月后,马尼拉。
听着手下痛哭流涕的说完台湾的陷落,总督格拉切尼面目丝毫表情都没有,最近帝国的麻烦太多了,自从无敌舰队覆灭后,帝国就失去了以往的荣光,自己作为远东第一行政长官,失土之责是要负的。但是最近可恶的荷兰人太咄咄逼人,竟然要把马六甲据为所有,还声称那自古就是他们的殖民地,实乃欺人太甚!想到这里,一把将手里精美的瓷瓶扔在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面孔阴沉不定,道“该死的尼古拉。一官,待我收拾完了荷兰人,再收拾你!我要把你双手双脚全部砍掉,然后看着你在我面前痛苦哀嚎,才能解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