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廷传出要按照品级强制达到一定年龄的官员退休消息传出,整个朝廷一片哗然,接着便一直处于暴风骤雨之中。
而其中反对声音最大的来自于两个衙门,一个是都察院,不过这也是人家的职责所在,一言不合谁都敢骂,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另一个掺和此事的却是有些奇怪,乃是号称地位清贵的翰林院。
翰林院乃是明朝养材储望之所,可以说是此次事情的最大受益者是丝毫不为过。但这些读书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矫情,简单的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端起碗来吃肉,放下碗来骂娘”,不外如是。
翰林院坐在在东长安街,大门向北开。王廷相倒是好久没有来到这里了,不过对这里却也是轻车熟路,毕竟在这里也是生活了三年。若不是因为去年考核未过而”散馆”,或许他会一直在这里带下去。就像他之前的那些前辈们一样,在里面慢慢苦熬资历,只待一遇风云变化龙。
当然他现在也不必羡慕他们了,反倒是他们要反过来羡慕他自己了。
王廷相凝视着头上的这块牌匾,想到去年自己还失魂落魄的从里面走了出来,现在却又是风风光光的走了回来。倒是颇有感慨地轻叹一声,“人生际遇真是变幻无常!”
“子衡兄,你怎么再这里?”
一个略显惊讶的事情从一旁传了过来。他回头望去,正是自己的结社好友康海、王九思以及徐祯卿三人刚好从翰林院出来。
“原来是德涵、敬夫和昌国三位世兄,倒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廷相在此失敬了!”王廷相颇为高兴的拱手一礼。
康海却是笑着说了一句,“我还以为子衡你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之后,倒是把我等都给忘了呢。这么久了,连个人影都见不到。”
“德涵莫要取笑我了,廷相实在惭愧。”王廷相闻言苦笑一声,“你等也知朝廷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若等某又空闲,定做东宴请诸位世兄赔礼道歉。”
“那可就说定了哦,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两人闻言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看着康海竟然在已经成了皇帝宠臣的王廷相面前竟然如此放的开,让王九思以及徐祯卿二人羡慕不已的同时也颇为佩服,换做他们还真做不到这一点。倒不是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好怎么之类的,只是因为心里上的落差导致无法放开而已。
就像两个好朋友一样,一个因为学习好读了高中上了大学,另一个因为学习太差初中就毕业出去闯荡了。但当你大学毕业却应聘的时候,发现老板竟然是你的初中同学兼好友。这样巨大的落差,恐怕谁都很难接受,也无法回到初中时两小无猜的时候了。
就像此时的康海与王廷相,两人同是弘治十五年进士。一个乃是受到先帝赏识钦定的状元,翰林院修撰。一个是二甲默默无闻的进士,虽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却在不久之后便被扫地出门。
现在王廷相莫名的受到皇帝的赏识成了翰林院侍讲,跃居于康海之上。后者竟然与其谈笑风生毫不在意,这份心胸、这份气度着实令人敬佩。
“不知子衡前来翰林院所谓何事,若是没事我等前去喝一盅如何?”王九思突然插话说了一句。
三人闻言皆看向了王廷相。后者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廷相还有公事在身,恐怕要辜负敬夫这番美意了。”
康海摆了摆手,“若是真的有事,子衡你便去忙吧。来日方长,我等又岂会没有时间再相聚!”
王廷相点了点头,正想要告辞离去。王九思去突然说了一句,“子衡,陛下真的要降旨令达到一定年龄的官员致仕吗?”
这事儿虽然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可无论是皇帝还是三公九卿都保持缄默,也没有任何的正式消息传出,也没有任何的下一步动作。虽然朝廷中的文武百官对这事儿极力反对,可左等右等的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消息,也只是当做谣传逐渐平息下来。
至于是否是真的平息下来,还是这批官员静静蛰伏着准备着致命一击,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此事真假与否,世兄日后定然知道。廷相还有事情,就先行告辞了!”王廷相直接拱手一礼,踏入了翰林院之中。
看着王廷相匆匆离去的背影,王九思若有所思地看向一旁的康海,“德涵,你对此事如何看待?若真有此事,恐怕你我不久之后恐怕要再进一步了。”
康海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说了一句,“敬夫,这些事情好像都不是我等应该操心的吧?”
王九思闻言顿时有些尴尬,不过还是拱手道,“德涵说的也对,我等还是应该做好自己的事情。”
“走吧!”
康海倒也没有说什么,当先朝外先去。王九思与徐祯卿二人对视一眼,紧跟上去。
至始至终,徐祯卿也未曾和王廷相说过一句话。
……
保定巡抚衙门。
窗外天空已经泛白,东方已经露出鱼肚白。窗内寂静无声,一点烛光摇曳不定。
保定巡抚王璟正在书房内奋笔疾书,不知写着什么。
不知不觉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他的夫人刘氏这时候端着茶点走了进来。放到一旁走上前来,看着已经忙活了大半宿的丈夫,不觉有些心疼。
“好好洗漱一番,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
王璟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夫人在旁边,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