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些名字从她嘴里说出,仿佛一生中最大的噩梦。
一个细作的底细,若是被敌人挖出来,这是比他被人杀死更可怕的情形。
穆紫杉被赫燕霞这一句话惊得头脑一片空白,却见赫燕霞只是笑,像是在观赏什么有趣的玩物一般看着自己,穆紫杉的神情越是紧张,她便越觉得兴味十足,仿佛面前这人的心惊胆颤是这世上少有的趣味,非要她细细把玩才能享受到其中完全的乐趣。
穆紫杉很想确认什么,可是却不敢开口,只怕自己一开口便露了破绽。
她被这些魔教的人折磨也好,最后被他们杀掉也好,从被抓住的时候她便早已认命。她不指望自己能够活着离开,她只希望那个人,起码她能够安全回到师门。
可是刚才赫燕霞所说……
穆紫杉盯着她的眼睛,却没办法从里面发现丝毫的情绪,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瞳孔中的深黑墨色所掩盖,那种拼命探寻却一无所知的感觉让穆紫杉很害怕。
“害怕么?”赫燕霞轻声询问,说话时隐隐带着笑意,虽然语气无比温柔,可是神色依旧没有温度。
“你……”穆紫杉想问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只因她刚才的话一激她便有些乱了阵脚,说话时也忍不住激动而愤怒,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犹豫着没有问出口,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会牵扯到她。
赫燕霞玩味地看着穆紫杉紧张的表情,白皙而修长的指尖拂上她锁骨处被烙出的血芙蓉上,赫燕霞很懂得怎样减轻疼痛,也知道怎样让疼痛的感觉更剧烈,她也知道力道用在什么地方会让感觉更强。找准了地方轻轻一按,便让穆紫杉疼得忍不住轻哼,看着她疼痛的样子,赫燕霞却笑了。
“这么在意那个小师妹?”
穆紫杉没有说话,赫燕霞也只是看着她轻笑。
穆紫杉身上有凌乱的青紫和皮开肉绽的伤口,布满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有种奇异的绮靡,赫燕霞的手指拂过她的伤口,指尖甚至探入那些绽开的伤口之中,引得穆紫杉阵阵剧痛难忍,却死活不肯开口叫一声,只有咬紧牙关身子阵阵地紧缩。
赫燕霞觉得这个人死要面子的样子实在是很有趣,想把她的脸抬起来看看她脸上是怎样的表情,穆紫杉却猛地别开了脸,仿佛赫燕霞长着一张恶鬼的脸,让她不愿再看,只不过赫燕霞的下一句话却又让她猛地抬起头来,盯着赫燕霞看了很久也没有回过神。
“别犯傻,你小师妹还在我手上。”
穆紫杉一直盯着她看,仿佛巴不得用眼睛将她生吞一般,赫燕霞却还是笑,只伸手拍了拍穆紫杉的脸,便提步离开了那个阴湿又黑暗的地牢。
穆紫杉有一大堆的问题想揪着赫燕霞问清楚,可是看着她走出去却一个也问不出来。
为什么小师妹也会被他们抓回来,她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把小师妹送出谷外,而且时间也已经过了两个多月,按理她早就该回了师门,可是赫燕霞又说……
还是说,刚才赫燕霞说的那一句,根本就是骗人的?
穆紫杉的头脑快被各式各样的假设撑满,还没来得及仔细想清楚便只听到啪的一声,她的思绪又被一阵剧痛打断,刚才站在房间一角的大汉见赫燕霞离开之后,又举起了鞭子,在她身上一鞭鞭抽了起来。
一鞭鞭重合在旧伤口上,穆紫杉疼得像是身体要一块块裂开一般,痛得想要大声叫出来释放那些*无法承受的创伤,可是却又不想顺遂了这些人的意愿,让他们看到自己痛苦难熬的样子,于是那大汉打一鞭,穆紫杉便大声笑一声,到了后来,穆紫杉的笑声已经是连绵不断响彻山谷,就连远远坐在湖心亭赏花的赫燕霞也听得到地牢里传来的清晰的笑声。
那笑声能够传到自己的耳朵里,想必那人定是痛到了极致,可是便是这样也不肯像其他邢犯那样讨几声饶,甚至连惨叫也不愿让他们听见。
自己被人踩在脚下,却还敢露出那等高傲的神色。
这个人还真是有趣得很,可也实在是愚笨到了极致。
明明身处劣势,却不懂得向决定她命运的人示好讨饶,明明身上受的是比别人更重十倍的刑罚,却还是摆出那副不可侵犯的样子,甚至就连好好地叫一声都不肯。
若此刻是自己处在那人情势,想必早就在心中盘算好了一切,若能靠着低头换取自己一丝生机,这样的生意倒也算不上吃亏。
所以说,会沦落到那种情境的,永远都不会是她赫燕霞。
在这世上不会审时度势的人,下场总没有那些会为自己盘算后路的人那样好。
她倒是想看看这人能够撑到什么程度,也想看看她到了什么时候才会像别人那样对自己跪地求饶。
要知道越是完美不可侵犯的东西,被摧毁的时候就越是会让人觉得有快感。
随手扔了手边的一颗果子入水,池塘里大堆的锦鲤便围成了一堆,拼命地抢食。就像那些要仰望他人决定自己生死的人,只为了一点小小的饵食,便会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上。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这个‘玩具’可以陪自己玩多久……
赫燕霞端着茶杯,静静的观赏湖中池鱼的争抢,修长的指小心地把玩着手中精致的白玉杯,模糊的水汽中,隐隐露出勾起的唇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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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几日里,穆紫杉都没有再见过赫燕霞,就好像是自己这个被抓住的奸细已经被她遗忘在脑后,只不过她虽然没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