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觉,老者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
揉了揉额头,我稍微回想了一下,便想起了这段时间的事。只是记不清喝了几副汤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检查完灵台之后,让我大为吃惊,灵台之上,薄薄的一层泥土又回来了。且不说,那些散在的浓雾,毕竟只是树气。但这泥土,我当然知道,是凝练的木灵之气。哪里是那么容易就成形成的。
“我……睡了多久?”终于,从惊讶之中回神,望向正在单手擎书,看的入迷的老者。
“没有多久,两天多而已。”老者放下手中书,笑吟吟的对我道。“感觉好点了?”
我点头:“好多了。”忽又想起:“敢问您老如何称呼?”
老者一摆手:“名讳这种东西有什么重要。这里的人都叫我药老,你也这么叫吧。”
药老……我哑然一笑,“多谢药老。”
“不用坐那儿了,这样被你吸收树气,虽然对龙穴影响不大,不过我这山头也吃不消啊。”老者一指对面,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张椅子,我分明记得之前就他坐的那一把。
不过他话里的内容倒是让我很是吃惊。连忙起身,回头看这把原生根雕一样的椅子。
“灵根。”老者也不遮掩,“别人坐了没用,你气息太弱,不及时调理,灵台上融合的那两小只,很快就要元神僵死。”
我心里一惊,一阵后怕。
“好久没有树语者来到这里了。我正有些时间,不妨聊聊。”老者合上书,对着外面叫了一声,不多时,那时开门的老头,便端了个茶盘过来。
再次见到这老者,我才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待他出去之后,我看了一眼药老,他正端起茶杯,掀起杯盖,轻拂了几下,似乎察觉到我的眼神,便抬头一笑:“你想的没错。”
虽然吃惊,我仍然点了点头。之前阿芙的天真我就觉得有点意外,只觉得她或许是久居于此,不懂得人心,如今看来,“是树灵化身。”
“对。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老者丝毫不介意的道。
我默然……原来这一路上遇到的几位,原是和老树,常夏一般的草木之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怕是这句话也要改改了。
“我在这里呆了差不多有一千年了。来访的树语者也越来越少,像你这种原始的天眼木通更是稀少,上一位……已经是一百多年前了。”说到这里,药老皱了皱眉,“传来的树气也越来越少,这龙穴坚持不了多久了。说说外面的事儿吧。”
听闻所言,我心情也骤然从木灵之气恢复的兴奋中,静了下来,又抹上一股愁云。原始的天眼木通……我对这个名词好奇,又觉得能够理解。
关于外面的事儿,我不知道药老感兴趣的是什么。也许是同为树语者的缘故,没有太多保留,便讲了些树脉之事。若是这龙穴的树气连通着外面,那么他关心的自然便是树脉了。
说到天山的绝境,药老锁紧双眉,一言不发。
说到蒙山近况,药老略感欣慰。
我兜兜转转的那些山脉,树脉的流转也大致说了说。然后又说到红豆杉老爷子和他的本命人的遭遇。药老拍案而起,怒道:“卑鄙之徒,居然耍这般手段。”随即哼笑道:“无知小辈。鼠目寸光。唇亡齿寒,一损俱损之时,还谈什么的修道。”
说完这些,便在屋内来回走动,时而快步,时而缓慢。来来回回足足十几趟之后,才对我道:“你必须再强大些,不如在我这里调养个百年。到时候,你再回去,那些宵小便奈你不得。”
百年……我愣了下。我去,这怎么行!我爸妈还等我给她养老呢。再说了,在这里待上一百年跟死了有什么分别?“药老的好意我心领了……”
不等我说完,药老挥手打断我:“我知道你心里所想,之前看过你骨龄,不过是个新生的顽童。这种污浊之世,能出你这种纯净之体,已经是奇迹了。你可知,若非我许了诺,与这龙穴共存亡,我一早便回去了。唉,只是……”他沉默了片刻,挥手道:“罢了,你若是听我言,便留下,这树气随意你拿去。只等你成长起来,回去调理世间树脉,这才是当务之急。若不听我所言,药老也不想强人所难,只是你在世间行走,怕是难上加难,险恶重重。毕竟,有些无知之徒,净是在做些饮鸩止渴的蠢事。”
我听得有些云雾,但药老的好意我倒是非常清楚。又跟他提了提商纣和商汤,箕水豹之事。药老沉默了下,终于哼出一声鼻息。
“小老儿我也不过度过了千年岁月,况且更多是在这龙穴所过。世间之事,有所耳闻,不过是派系之争。只不过我对这些不关心。”随即对我道,“你也不必在意。世间纷争从未断过,对于你我这种天眼木通而言,都乃身外之事,不必理会。”
“敢问,药老认为,该做的是什么?”我问这话之前,其实心里也大致有了数。这位老者心里,世间的树脉已乱,这才是大事情,至于那些与人斗,与天斗,与地斗的斗来斗去,不过是鼠目寸光之间的尔虞我诈。若是这树脉乱了,还谈什么斗。
果不其然,药老双眼一瞪:“我虽好久不出世,但这龙穴的气息和外界也有互通之处。世间树气稀薄至此,一副残破山河,还能是什么?恢复三山五岳,九五之数。没有这些树脉的供给,你以为还有什么未来可言?笑话!”转个身,药老略微收敛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