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赵大人眼睛一眯,望向了黄胖子,“到底叫什么?”
“统称贝壳铃。的话有好多名目,就是瞎取名,图个吉利。”黄胖子冷汗直流,赶紧随手取来一个蜡黄的风铃,“比如这个,就叫富贵铃,那边的叫平安铃。”
赵大人抬手道:“所以我手里这个,叫状元铃。”
“都是他们瞎取的大人。”黄胖子颤声道。
人群中的愤青不甘寂寞:“大人!不是我们取的,是黄货郎取的!”
“黄货郎取的!!”更多人开始呼应。
“别的铃都不好卖,我们都是买状元铃的!”
黄胖子想砍人了,这帮人有多恨我啊!
出来跑都是要还的。
赵大人却没急着说什么,拎起风铃,轻轻推了推。
叮铃~~叮当~~
清脆的响声颇为悦耳,配合贝壳形状样式的巧夺天工,还真有几分意思。
“叫状元铃,什么说法啊?”赵大人一面赏析风铃一面问道,“你好好说,别再欺瞒我。”
黄胖子胯下一紧,尼玛千万不能再敷衍了,否则外面的混蛋再揭发,自己屁股就要遭殃了。他当即躬身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大人,会稽县有一位考生,应考住栈时门口一直挂着这铃,之后连续两试都是头名,这便传说这风铃有保功名的吉兆,后被人纷纷买去,其中最先得铃的一位,下一试竟拔得头筹,这才在本地兴起了风气,大家争相购买,也并非都能中状元,只是求个吉利。”
黄胖子将迷信的部分压制住,突出吉利与风气,措辞相当的智慧。
“有趣,有趣。”赵大人笑了笑,寻摸起旁边白色的风铃。
黄胖子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这位大人是一位风雅的主儿,真来个顽固的自己还不好应付。
可愤青,没打算就这么让这位该死的富商过关。
“大人!他没说!这是海妃给的!”
这一嗓子不要紧,直戳命门!
“嗯??”赵大人眉色一扬,“好你个货郎,还是敷衍我?”
其他人眉色也都抬了几分。
怎么天下有如此倒霉的人!
你门口没那么多人排队,也就过去了。
进来跟你聊聊,本来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有个愤青多嘴,跟海妃扯上了!
要是别的大人过来,扯上也就扯上了。
可来的偏偏是赵文华赵大人!
赵大人干什么来的?就是祭海神妈祖的啊!这可是受皇上托付来的!
不对,是平倭乱来了,只不过并非真刀真枪干,是通过海神曲线救国。
可眼下,这位货郎好像在跟赵大人抢生意啊!怎么你成海神的代言人了?
黄胖子见到这几位的表情,惊得要尿了,双腿一软,双膝点地,一个响头磕了下去:“草民万万不敢欺瞒大人!小人从没提过海妃的说法!!”
“他没说过?”赵大人转望愤青。
愤青见状也有些慌了:“我也……不记得了……”
梁知府在旁呵斥道:“说就是说过,没说就是没说。你实话实说便是了,这么点小事还欺瞒大人?”
“我说我说……”愤青捅了马蜂窝,不得不面对马蜂的愤怒,“好像……确实不是黄货郎说的,是做风铃的人说的。”
赵大人又转望黄胖子:“不是你做的?”
“不是……”黄胖子跪在地上,脑袋紧贴着地面,“我从海边渔村收的货……”
“那人会求海妃?”
黄胖子心下凉了一下,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海妃。他本不想扯上杨长帆,但现在没办法了,对不住了兄弟。
“按照那人的说法,这些贝壳都是日日夜夜被海妃送上岸的啊,乃是海妃的恩赐。”
“恩赐……”赵文华转头望着风铃,又是轻轻一推,而后大笑道,“好个海妃的恩赐!我见过无耻的人太多了!还从未见过这般无耻的!”
其他官员见赵大人笑了,也只好跟着笑。
可也不敢跟着说做风铃的人无耻,人家好歹能搭上边,可祭海平倭乱,这怎么想都搭不上边啊,等等……仔细想也能搭上,就是倭人行船途中,来个台风什么的让他们船毁人亡,这需要海神有精确的控制。
“好了。”赵大人轻笑道,“起来吧,今天心情好,不追究你了。”
“谢大人!谢大人!”黄胖子连连磕头。
“这些,一样给我包两个。”
黄胖子跪在地上一时半会儿起不来,只冲里面的小妾吩咐道:“翠凤!给大人包上!”
“好……”小妾这才探出头,开始备货。
赵文华心情好像是不错,随即道:“本官从不占百姓之利,总共多少钱?”
“不敢大人……不值钱的,您尽可取走。”
梁知府在旁又呵斥起来:“赵大人视百姓如同己出!从不占利!要多少钱你就说!”
黄胖子咽了口吐沫抬头,望向货架:“那就……三钱吧……”
“来,给你。”赵文华这便摸着钱袋要点出来。
有种人,他在哪里,在任何情况都会制造恐怖。
愤青觉得不对,凭什么啊,就此又冲铺子里喊道:“大人!货郎卖我们一两一个!他又欺瞒大人!”
黄胖子猛然转过头,那表情都要吃人了——
我就gtmd祖宗十八辈。
你丫中了举当了官也必然死无全尸!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
这个人贱的程度,也值得这样的恨。
赵文华却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