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渔点头赞头,其实心中在滴血:哪个混蛋栽赃给你家和尚大爷,要让我捉住了,定然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正宗的九阴神爪!
旁边店老板也不住点头,只是那头越点越低,最后竟“咚”地磕到了桌面上,只听他高呼道:“佛爷饶命!不干小人事!”原来他熬了一宿的夜,好不容易坐下来,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还梦见自己被那凶僧丁渔抓住拷打,正好一头磕醒了。
路芳蕊有些忍俊不禁,不过忙了一夜,她也觉得有些困倦,刚好案子也告一段落,她便让三人回去补觉,自己也要小憩一会儿,之后便将案卷移交给当地府衙。当然,在韶关府衙前来接手之前,所有有关人等都不能离开客栈。
回到客房后,丁渔总觉得案件中有什么事情让他有些在意,但又一直抓不住,一气之下他也不再多想,干脆蒙头大睡。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丁渔便自然醒来,常年形成的生物钟让他无法在早上睡得太久。他缩骨易容后便打算到茶棚去找些吃食,不料刚一下楼便碰上路芳蕊和店老板,路芳蕊道:“真巧,我刚想上去找你。”
丁渔有些意外,问道:“路神捕不是去韶关府衙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路芳蕊摇头道:“用不着我去。离这里十里地有一处官府驿站,我到那里让驿卒替我把消息递过去便回来了。”
“原来如此。那路神捕找我何事?”
路芳蕊摆手道:“不要‘神捕神捕’地叫,好歹也算共事过,叫一声‘捕头’便可。”
(丁渔:捕头也没有亲民到哪儿去。)
路芳蕊接着道:“程序上,两位还是要随我进山一趟,见证一下那贼人逃跑的路线。昨晚因为夜深路黑,所以漏了这一茬,刚好如今趁韶关府衙役赶来之前补上。”
丁渔还未答话,店老板已经哭丧着脸叫苦:“路神捕,可怜小人年近六旬,常年患有风湿骨痛。昨晚熬夜受寒,如今这两个膝盖比石头还硬,完全弯曲不得,哪里还能进山!您高抬贵手,和这位余先生去看了便是,小人就沾两位的光,跟着签字画押可好?”
路芳蕊沉吟片刻,道:“那好,李老板,你就在店中等候,记得不要让客人离去。若是韶关府衙来人,便让他们稍候,我很快回来。”
店老板连声答应,而路芳蕊则领着丁渔循着昨夜的追踪路线走去。丁渔问道:“还有那货郎吴二呢?他怎么也不见人?”
“他恐怕是昨夜着了风寒,一早上跑肚,基本就没从茅房里出来过。”
两人一时无话,只默默地从小楼背面向山脚方向行去,很快便走到围墙边。这一溜围墙都是用竹子扎成,大约五六尺高。路芳蕊脚尖轻点,纵身跃起,在围墙上方半尺不到的高度越过,落到了另外一边,其身法轻盈曼妙,显然已入一流之境。
然而就是这一记飞跃,让丁渔整个人呆愣在地——是了,是了!我终于明白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是高度!昨夜那名白袍人跑到竹墙下,为了越过竹墙,跃起了一丈多高,足足比这墙头高出五六尺,而这,便是大大的不对!
平地跃起一丈高,这样的轻功当然称得上高明,但也算不上是骇人听闻,以路芳蕊的能力应该足以办到,丁渔在丹田受伤之前也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不该在面对一面五六尺高的竹墙时,跃起一丈高。要知道,轻功或者是武功越是高明者,他们对力量的控制便越是精准到近乎吝啬的程度,古龙笔下的高手尤其是如此,像中原一点红,杀人只留下一点红色的伤口;又比如阿飞,明明是无双快剑,偏偏只会比对手快上一分。
轻功的道理也是同样的,一名轻功高手全力跃起也许能达一两丈高,但是当他要越过一个五尺高的障碍物时,他会下意识地只跳起比障碍物高一点点的高度,也许是五尺一寸,也许是五尺三寸,但一般不会超过一尺,更不会比障碍物高出五六尺,这其中的道理就像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抬腿可以抬到半米高,但他跨越一个十厘米高的门槛时,绝不会把腿抬到半米然后再跨过去,除非是个顽童;又或者像虚竹、段誉刚吸了别人内力,对自身力量把握不好的那一阵子。可昨晚那个白袍人肯定不是个顽童,难道说他刚吸了别人数十年内力就跑来杀人?这个可能性是不是太低了些?
正当丁渔思考之际,墙那边的路芳蕊不耐地道:“余先生,你该不会是跳不过来吧?”
丁渔双腿发力,硬生生凭着腿部肌肉力量一跃而过,重重地落到了墙外,在红土地面踩下了两个不浅的脚印。路芳蕊大概是头一回见到有人纯粹以肌肉力量来施展“轻功”,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说什么便继续前行。
两人走了一阵,丁渔忍不住问道:“路捕头,昨晚你追踪那个白袍人时,有没有留心他的身法?”
路芳蕊走在前头,一边辨认方向一边答道:“那人的轻功在我之上,且待到我追出去时,他已差不多逃入山里,因此我也没能看得太仔细。”
丁渔“哦”地答应了一声,心中有些疑惑:难道是我太过敏了?但不待他再次发问,路芳蕊便开声道:“从这里开始已经步入山林,昨夜匆匆跑过,我也不太记得原路。你帮我留心地上的脚印。”
此时将近中秋,天气已经相当干燥,所幸山林中早晚雾气较重,因此地面还不至于太过干硬,所以还能时不时找到一个半个脚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