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只扯着嘴角笑了笑,应墨隐继续道:“可是就有那么一个蠢货,在其他所有人都不信我的时候,只有他信我。跟我深入敌军,陪我出生入死。
可然后呢?”说着,他轻笑几声,笑容苦涩,眼神讥讽,“然后他死了,为了我,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大将,为了我这么一个自私的人,身上被戳了无数个窟窿,却仍旧死死抱着那群人给我一线逃脱的机会。”
他在笑,可眼神无比哀凉。那笑容中的苦涩跟自责深深刺痛了古颜夕的心,她看着他,看着他转身一步步走向自己,用几欲崩溃的语调道:“我就那样看着他从我面前死去,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明明该死的是我啊,凭什么要他去承受?”
古颜夕紧咬下唇慢慢伸手,贴上他微凉的侧脸,语重心长道:“因为他不想看着你死啊……”
“难道我愿意看着他死吗?”怔怔问着,他捏紧的拳头几乎骨节泛白,“生死有命,老天若要一个人的性命怎么都不会放过他!我应墨隐只是个凡人,虽没大本事,却不会轻易死在任何地方!我不需要谁来救我,也不愿意看着重要的人在眼前一点点消失。我不想再因为自己的愚蠢而伤到身边的人,你明白吗?”
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
可那个时候她又怎么会想那么多,看到危险出现,她的身体要比大脑更快,下意识的保护举动是她以为最好的方式,却是的确没能考虑到一旦死去,留下的人要如何面对这样的残局。
看着古颜夕渐渐微红的眼眶,应墨隐深吸口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小心避开她肩膀的伤处,眸中愧疚越发凝重:“颜夕,我知道你做的都是为我好,可我毕竟是个男人,是你的夫君,我才是那个应该为你挡风遮雨的人,而不是需要藏在你庇护下的窝囊废。”
听这话,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古颜夕吸了吸鼻子,嘲讽道:“还遮风挡雨呢,刚才要不是我推开你,现在你早就碎成渣渣了。”说着,伸手拧他胳膊上的肉以示惩罚,古颜夕敛眸,低声道,“那你刚才说的那个人……”
果然察觉到应墨隐的身子紧了紧,接着就听他声音很轻道:“那个人……是梨香的哥哥,也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没想到他跟梨香真正的渊源竟在这里,古颜夕皱着眉,抬头瞥了他眼:“那你照顾梨香,也是因为……”
见他点点头,古颜夕突然有些郁闷。她自打入门就觉得应墨隐跟梨香之间不清不楚,为此还添了不少堵。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只是受人之托,难怪不管梨香做了多少荒唐的事他都不曾重罚过,显然是心有愧疚。
应墨隐垂目看古颜夕不说话,心思一闪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慢慢扶正她的身子,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你放心,我一直只把梨香当成妹妹。”
她哪里表现得不放心了……古颜夕忽然有些尴尬,推开他的胳膊翻了个白眼。
目光四下闪躲很快落在了地上的老虎尸体上,冲天的血腥气这时逐渐肆虐着她的呼吸道,简直让人恶心的想吐。皱着眉看向应墨隐,古颜夕道:“你觉得如何?”
应墨隐慢慢正色,道:“除了引兽药,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把一头成年老虎引来这里。”
早就心有怀疑,此刻听应墨隐这么说,古颜夕也坐实了想法。不过一时还猜不到到底是谁要对他们下手,更让人意外的是,竟然跟他们想到了一处去。
然而她想不通对方是如何把引兽药下给他们的,她学医这么久,几乎没有东西能躲过她的眼睛。可自己跟应墨隐自打出门后就一直在一起,期间也未曾见过有人靠近,更别说给他们下药了。
古颜夕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忽见应墨隐一言不发,转身向坐骑走去。她看着他俯身在坐毯和背囊处翻找着什么,脑中灵光一闪刚要说话,就看应墨隐已然起身,手中握着的,是一个纸包。
上前拿过纸包,古颜夕在鼻下一晃,脸色微变。重新把东西放回应墨隐手里,她皱眉:“与我见过的引兽药并不相同,味道清和且不刺激,而且……隐约有花香的气味。”
听到“花香”两个字,应墨隐的瞳孔猛地收缩。古颜夕低着头没有看到,她偏着脑袋想了想,复又道:“整个洛阳城的引兽药我之前多少都有接触,这种从没见过,一时倒也猜不出是什么人做的。”
古颜夕猜不出,可应墨隐却已经有了答案。手中内劲使出将纸包化成米分末,他的目光却越过古颜夕的肩膀投向出口的位置……当真是迫不及待想要他的性命,竟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上了!
“反正你我也没事,就先不想这个问题了。”拍了拍手,应墨隐重新指向林中,“不过我们倒是可以顺水推舟,不然岂不是可惜了某些人的处心积虑。”
古颜夕不知应墨隐在打什么主意,却见他眸光冷寒,只觉得马上就该有人要遭殃了!
一个时辰的功夫,狩猎时间已经过去大半。不少人的箭筒已经没有几支,而身前的背囊却满是猎物。齐澜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马上,脸上全写着不耐烦。他真是搞不懂容湛的想法,整日里尽搞这些劳什子,难道是要他觉得容召国地大物博,该心怀羡慕吗?
“还有多久啊?”往地上啐了口,齐澜云问道。
身后是小厮急忙上前,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