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子一僵,软软地倒了下去,被赶过去的望月接抱住。
少女坐在地上,搂抱着黑衣青年。她神情凝重,伸出三指去探他的脉象,这一探,让她额角跳了跳:不光是中-毒,还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刚才那一刻,她如果没有当机立断劈晕他,他体内真气爆炸,死了也就死了,活下来也就是个疯子了。
望月目中惊疑不定,望着怀中昏睡过去的青年,喃喃,“原映星,你、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啊?”
望月不是悲春伤秋的人。
原映星是她常见的人,只是最近不常见了而已。恍如隔世之类的感觉,也得她把眼前事情解决了才有心情。望月本来跟着杨清,就是想等原映星自动找上云门的。然而现在,就她与杨清的关系,原映星挑了个最不合适的时机出现。
往前一点,望月就心无旁骛地跟着原映星走了;往后一点,望月可能紧跟杨清不睬原映星。
偏偏是现在这种关系刚刚明朗一点的时候……真是头疼。
望月只随意地在心里可惜了下,抬头,看着眼前轰烈大火。心下一定,她起身,将青年背了起来,把他往外挪。费了很大力气,将原映星拖拖拽拽,给弄到了离火海稍远的树下靠着,把他托付给被客栈之火吸引过来的围观路人,确定他不会有事。
紧接着,望月又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火里。
这处客栈建的比较偏僻,出于镇子郊外,已经快与后面的大山连着了。不懂云门的人选客栈,怎么选这么荒僻的地段,让客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隔了这么久,才陆陆续续有人看到,赶了过来。而赶过来的人,大都是普通百姓。火势太大,半壁客栈都已经倒塌,根本没有人敢进去。这时候进去,不是救火,那是送命。
看到少女毫不犹豫地进去,还有好心的路人拦了一下,“姑娘,算了吧?火这么大,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估计救也没用。所有的人都……”
他这样说着,看到一个人的身子,被从火海中扔了出来。这么远,这个人身上还带着火星子,昏迷不醒,被丢进来人群,吓得人如鸟兽散,人重重摔在地上,继续顶着身上的火星子昏迷。好一会儿,围观的路人才反应过来,“快,快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气啊……”
接二连三,火中有人被扔出来。
望月也接过路人送来的浇了水的被子,进了大火中。
进去后,满面烟火扑鼻不是麻烦,随时倒下来的横梁柱子、脚边头顶的火焰,这些都不是麻烦。望月发现,客栈房舍的门窗被钉死了。她手摸上去,惊叫一声立刻收回,握住自己的手指,只觉得滚滚发烫,那五根葱玉的指头上,瞬时就起了水泡。
少女有些打退堂鼓了:除了云门的小辈们必须救,这些路人,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何必舍己为人地救呢?
但转而一想:不行,得救。
她太了解原映星了。
都还没有搞清楚客栈发生了什么事,她就觉得这火,八成跟原映星脱不了干系。魔教人本就这样,教主更是如此。以杨清的风格,如果今晚死了人,他必杀原映星;如果没有死人,望月就能有理由帮原映星脱罪了。
原映星现在的状态,根本对付不了杨清。
而望月,是万万不可能让原映星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的。
所以这火,得救。
手上起泡,得救;天上下刀子,那也得救。
望月几乎是拼尽全力去救人了,恐怕她之前二十余年的好心,都没有这一晚送出去的多。但是顶着那口气,便有了无数动力。
一个人都不能死;只有每个人都活下去,原映星才有救。
否则,望月很可能要跟杨清决裂。
而她,是万万不想境况遭到这一步的。
也许是心中的信念让上苍感动,火慢慢没有那么大了,围观的路人们也敢进来帮忙浇水、救人。天亮前,在已经烧成焦的木头边上,一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救了出来。当地官府早已出动,派人送客人们去医馆。周围不少人围着他们,都是称赞的声音。
杨清身上的白衣,早已布满了污迹,发丝凌乱,面上也染上烟痕。望月的情况比他更糟。
杨清与官府的人随意交代了两句,请他们帮客人们送去医馆,环视一下四周,就走向跪坐在地上、救人都救得双目迷茫的少女。他蹲在少女面前,眼波微动,将她轻轻拥入怀里。
望月早都累得傻了。
被当众抱入青年怀里,她愣了一下,才回过神。回过神后,就抱怨,“我救了好多人。”
“我知道,谢谢你,”杨清说,“接下来交给我,你睡一觉吧。”
望月是想跟杨清继续处理接下来的事情的,然而她确实好累,再加上杨清的声音太温和。他对她,总是有一种致命的蛊惑感,他说什么,她都要听一听。杨清让她睡,望月就脑子混沌地闭上了眼。
觉得万般安心。
有他在,万般放心……
放心个屁啊!
麻烦事一大堆,她怎么敢放心?
望月并没有昏睡多久,因为在梦里都不安实,当天下午就醒了过来。彼时,发现他们换了一家民舍借住。是当地官府感激他们救人的义举,在百姓确定无伤亡后,就大笔一挥,将离那处被烧的客栈很近的一处空着的民宅借给他们这帮江湖人住。官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