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满手鲜血,他与魔教弟子同流合污,他明知道水堂主救人的方式不对,却还不阻拦……如果是杨师叔,必然不会像他这样。 江岩想要落荒而逃时,杨清回了身,看向他。 在青年平和清淡的目光下,江岩如同被定在原地,满面涨红,狼狈无比。他难堪地低头,看到自己黑衫一角上的血迹,顿时觉得针扎一样,不安至极。他心中恼自己的粗心,来见杨师叔,怎么能穿这种明显是魔教风格的衣服呢,怎么能还提着剑呢,怎么能不处理好身上的血迹呢。现在都被杨师叔看到了,他该对自己多失望。 杨清与农夫说了几句话,那几人看了这边涨红脸的少年,友好地笑一笑,摇头走了。杨清就立在原处,负手看着江岩。 他也不说什么,也不走上前,就这么淡淡看着。 江岩挣扎在走过去和逃出去之间,再次抬头,碰上杨清的目标,心中一顿。 他想:杨师叔为什么不过来,直接训斥我? 又想:杨师叔是不是并不想见我?只是碍于情面,必须要从我这里给云门一个交代? 他心中杂念丛生,然又忽然劈开一道路,想到:不,杨师叔是等我的选择。等我走过去,或者逃出去。 江岩定了定神,才找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慢慢地走过去。越往前走,越是步履沉重。等到了杨清身边,江岩觉得自己恍若古稀老人般,泪意已经到了眼前。他噗通跪下,手中剑落,低低叫一声,“师叔。” 他听到一声叹气。 杨清伸手,抚上他发顶,温温道,“我已经知道了。造化弄人,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心理负担太重。” 江岩咬牙。 听杨清继续道,“你是好孩子,是被碧落谷逼到这一步的。碍于礼法,云门无法替你洗清冤屈……况且,你也没什么冤的。日后,你便留在魔教。你看好么?” 江岩抬头,唇色苍白,颤了颤,逆着黄昏沉沉的光,问,“……门派果然不要我了吗?” 杨清低着眼,轻声,“你不知道原因吗?” 江岩身子僵硬,绷着面孔,忍着万千即将崩溃的情绪,忍着眼中那眶热泪。听杨清说,“不必伤心。人生本就如此,正邪之分的界限,本也很难说清。即使呆在魔教,你若能守得住心,就一切无妨。其中际遇,谁又说得清呢?” 杨清声音温凉,悠悠然然,又不怪罪江岩,还不劝说江岩。他这般态度,无疑让少年心中好受了些。 江岩咬了咬牙,再次看杨师叔,“师叔,即使我呆在魔教,我也心向云门的!如果云门有需要,我随时、随时……我也可以像姚师叔那样……” 看到杨清皱了皱眉,江岩心中有些无措,收了声。 杨清看着他,淡声,“你不要学她。守心不是那样守的。” 江岩微愣。 听青年说,“轻而易举毁掉别人的人生,哪有不用承担后果的好事。道义和情感的挣扎,哪是一般人选择的了的。你不必学她,坚守本心极好。在魔教好好呆着吧,那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让你避之唯恐不及。” 江岩怔怔然,点了点头。本能觉得杨师叔似乎并不喜欢姚师叔。不过他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毕竟……姚师叔已经死了。 他黯然垂目。 杨清扶他起来。 此时,因为杨清平静的态度,江岩已经好受了很多。他最怕的是师门怪他或恨他,如今这些都没有发生,师门还很理解他,虽然愧疚,却也没有那种愤不欲生的念头了。他与杨清在田间行走,将期间发生的事,以自己的角度,重新跟杨清说了遍。有些细节,杨清也提问,江岩答复。 杨清与江岩一起待了两天,两人一起回江岩之前打斗的地方、尸体边,拿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杨清如此淡定自若,好像江岩留在云门、还是留在魔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一样,让江岩懵懵懂懂跟着产生错觉,好像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实在是师叔他接受得太快了。 让少年的一腔悲愤,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安抚下去了。 临别之际,江岩送师叔离开,杨清收到了望月的传书。站在镇上街头,两边是熙攘人流,杨清问江岩,“云师侄醒来了,你要去见吗?” 少年呆愣,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云莹,”杨清说,“水堂主说,她醒来了,回茗剑派了。她想见你一面,你要去吗?” 云莹…… 此次争端的开始,就是为了救云莹啊。 为了救云莹,江岩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再无法回头。 少年心中有悲意上涌,想:我如何与她见面呢?我救她的方式,是她最不喜欢的方式,是那样的不堪。因我一人,引发了白道和魔教的决裂,也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莹儿,却还是以前的她。我如何能与她见面? 江岩摇了摇头,“我要回魔教了……云师妹,既然已经醒了,就很好了。” 杨清看他一眼,不置可否,与望月回书。任何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杨清也不会代替江岩选择。他不想见,他觉得自己肮脏污秽……那就那么觉得吧。 说完这些正事,杨清便彻底要离开了。掌门已经传书催了他很久,让他去泰山,杨清这边,也没法等了。他与江岩告别后,便往城门口走去。江岩立在几丈外,看着师叔背影,忽有种冲动,追上前几步,问,“师叔,当年你为什么愿意教我武功?我知道,在此之前,你根本没有那个念头的。” 当年? 杨清想了想,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江岩,那个脸上带泪、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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