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又惊恐又难过,他已经很努力的在跑了,冻僵结痂的双腿早就麻木无力,只靠着一股子无法形容的劲儿支撑着,但为什么呢,胡子男的背影,一直都距离那么远,像是他跑着,前方呈现的景象也在以相同速度拉开距离,他怎么都追不上。
“以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的方式,拥有一个更长久的,更好的归宿......”胡子男不断流失他那仅有的生命力,口中依然念念有词,他并不是再对什么旁人说话,只是自言自语,像是要在人生的最后,把想说的话说完。
“啊,都这么久了,父亲,我的妻子,我的儿子.....”胡子男终于跪在地面上,双腿再没能又一次的完成站起来这个动作,一枚闪着亮光的东西掉在地上,更前方的火焰里有黑色的斗篷摇摆,斗篷下的人在掉落物前微微附身,随后像是愤怒着,一脚踩踏在上面。
“我终于能去见你们了......”
空大喊着“不要!”,“住手!”,他已经亲眼见了那个人倒下,不能再看到一个,他身后那些无数靠墙的人影向奔跑中的他投去疑惑的眼神。空看到那个穿斗篷的男人手里凝聚出与之前那些都相同的东西,不再是单一的火球,只是眨眼的时间,七八支烈火的长矛浮现高空。
胡子男趴在地上,头也抬不起来了,身下流的的全是血。
“住手啊!”歇斯底里的呐喊,空多想下一秒就能扑到胡子男的身边,他虽然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魔法,但能够像之前那样再使用一次,就可以把火焰长矛转移走,多少能够挽救一下胡子男吧。
在空注意不到的地方,胡子男曾交付给他的东西,在他衣服内兜里闪着明亮的光。
斗篷人的手挥下,像是敲定执刑的钟声,长矛全数而落,贯穿了胡子男身体的各个部位,火焰开始扩散,将要爬满男人整个身体,将他彻底烧成灰烬。
一切尘埃落定,空的速度减缓下来,他呆滞的继续向前挪步,他之前那么拼命的想要靠近,可距离丝毫未减,如今胡子男要死了,那目视不会超过百步的距离,终于变得正常可以缩减了,空的眼里如死灰,慢慢走到了胡子男的身后。
他也跪在地上,想要去触碰男人,双手向前搂抱,竟是扑了个空,他的身体直接穿过了胡子男的身体,趴到在地面。
即使靠近了,也触摸不到。
“为什么啊,我明明才刚刚认识了你们,我还想,跟着你们去更远的地方......”空流着泪说道,他触碰不到男人,现在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得到自己的话语。
“虽然你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空啊,最后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空一愣,耳边是胡子男微弱的声音,胡子男听不到他的话,但是他听得到男人的声音,“让我们这些心死了的人,还能没有顾忌的离开......”
“是你让我们再次感受到,无论谁出生在这世界上,总还会被什么人爱着的......”胡子男继续说,空继续哭,“所以也要,努力的去爱别人,无论你遇到什么痛苦的事......”
“伟大的夜之女王,如果你听得到......”胡子男说道一半的话被斗篷人奋力的脚踢连带着踹开,像是话里某些词眼激怒到了对方,空惊得抬起头,转身前的瞬间,他瞥到一眼斗篷人外露出的手腕,这个伤害了胡子男的人的手腕,那人的肌肤上有印刻着无比复杂的红色纹路。
空趴到胡子男身边,他知道自己的声音男人听不到,可除了用力的喊叫还有什么其他能做的呢,就这样他又慢慢垂下无力的脑袋,依然是直接穿过了胡子男的身体,抵在了地面上,额间感受到雪的冰凉和泥土的粘稠。
“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胡子男的双眼失去色彩,声音小到已经要听不见,“现在我去陪你了,我的孩子,你能够原谅父亲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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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外紧邻的一片田地,高贵的女人与其仆从站于树后的暗处,观察着轨道在田地中央的空的身影,空衣兜内正发出着闪亮的光,一层近乎透明的领域围绕着他展开,领域的内部,周围的空间被扭曲成另外一幅影像,像是能将画面变成现实效果的放映机。
“真东西在他的身上。”仆从在一旁低语,手指捻着一枚细小的碎片,发出着和空身上同样色彩的微光。
“在未来也会是我们的,他现在,需要被引导,代替我们逐渐接近被月夜界所保管的全部碎片。”女人说。
“我的主,您相信我的实力吗?”
“我相信,但也相信对方的,我的妹妹将她手下最强的神官送下来,来统领起这半个世界,将整个世界作为存储和保护碎片的机构,或许你可以侥幸成功这一次,但未必次次有效,我们都还需要更加漫长的时间来创造‘锁’,这段时间都是得到‘钥匙’的时候,”女人说,“我们借助了这样的战争,却依然不见成效。”
“我们不是神,只是在扮演这个身份,我总是担心你没有记住这一点,”片刻后,女人又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当成下棋的人。”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