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庄已经荒芜了几十年,曾是九命尸猫闹的最厉害的凶地,村里人根本不敢追过来。
我掏出烟分给王建平一支,他没拒绝。
“没想到你也抽烟,平时抽什么烟?”
“五块的上涨之后,软红梅的烟味越来越次,不过抽了好几年了懒得换牌子,兜里没钱好烟也抽不起。”
“别给我哭穷,我不会赖你帐的。”
我俩无聊的说了会儿话,到最后索性都闭上了嘴。
“我说,你真的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吗?你开车的时候我听见了好几声惨叫,也看见有人满嘴吐血躺在地上抽搐。”王建平沉默许久,忽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我不认为我是个天性善良的好人,可我也从未做过开车撞人这种恶行。说一点负罪感没有那也是瞎话,有是有,但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他们该死,我是正当防卫。”
“嗯,法律意义上说得过去。可是良心上呢?”
“在我爹朝自己心口上扎了一刀之后,我觉得我的良心就没了。你别给我扯这个,我问你,你敢不敢和我一起去鬼胡同哪里看看?我不要求你进鬼胡同,你就看一眼,能看出多少是多少,看完咱俩就回远京市。既然已经撞死了人,我也算是正式和赵家岗决裂了,九命尸猫的事情和我再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你走了,鬼胡同的诅咒不还是背负在你身上吗?如果你长时间不回家住,人气散尽,到时候这诅咒就会在你身上应验。”
王建平说的一点都没错,可是我现在根本没法子再回去住啊。
“要是你可以破解鬼胡同的秘密就好了,找出诅咒的起源,这样不仅我没事,赵家岗所有人都得以解脱。这个功绝对可以抵消我压死压伤村民的过。”
“你想得太天真了,鬼胡同要是那么容易揭开谜底,也就不叫阴阳界两大禁地之一了。”
到了半夜,我和王建平悄悄潜回了赵家岗。
在小王庄的时候还能看见繁星万点,一走进赵家岗天上一颗星星都瞅不见了。我自小在这里长大,早就习惯了这个奇特的天相,王建平却紧张的停下了脚步。
“当日之冲,光常不合者,蔽于地也,是谓暗虚,在星则星微,遇月则月食。你们赵家岗真乃天下有数的大凶之地,头上这块夜幕就是天枢中所划分的暗虚绝境,真不知你们村如何能够保存到现在。”
“别忘了我跟你讲过鬼胡同的来历,它给予我们的不仅是诅咒还有祝福。”
到了胡同口,王建平先打开手电观察了一下鬼胡同的形峦堂局,然后拿出一面风水罗盘,排盘理气。我看他沉默不语半晌不见抬头,倒是香烟一根接一根不肯断。
“看出什么了吗?”见他终于收了罗盘我问。
“没…;…;顺逆飞星都和形峦堂局起冲突,天相又不能见。如果应要凭感觉乱猜的话,此地对应易经第一卦乾卦的象辞,潜龙勿用。”
“这鬼胡同下面埋了一条龙是吗?”
我只知道潜龙勿用是降龙十八掌里的一招,至于它在易经里面的解释我根本不知。不过既然是潜龙,总要搞清楚龙在哪里,寓意是什么。
“呵呵,你这是在故意逗我笑吗?潜龙并非指龙,可以指任何物。”王建平被我的话逗乐了。
不过他的笑只维持了一瞬间,一张脸瞬间又凝重起来。
起了一阵凉风,吹得大槐树叶子沙沙响,仿佛有人在低语。槐树乃五阴之木,最易招鬼,也是游魂的首选栖息地。风吹叶动,我的耳边似乎真的听见有人在说话。
“你回来了…;…;”
这个声音的每一个音节都透着无尽的悲伤,我只听了这四个字就心酸的捂住了耳朵蹲在地上,不忍卒听。这是一种生命无法承受的悲,我隐隐觉得这种悲痛只有神明才可以忍受,凡人太过脆弱。
与声音里的悲痛相比,我所经历的简直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如果硬要在人间找出和这个悲痛相衬的场景大概就只有电影《南京大屠杀》了。
王建平比我坚持的稍微久一些,最后也蹲了下来堵住耳朵。
就近观察,他脸上泪痕斑斑,而我早已泪流满面。
忽然,王建平望着我身后露出了吃惊的神情,我回头一看,一具黑色的骷髅正向胡同口走过来。
这不正是马丽红吗,她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马丽红走过我身边,没有停留,直接进了胡同。
胡同里什么都瞧不见,王建平用脚调整下手电的位置想看清楚马丽红的动作,奇怪的是手电射出的光柱根本照不进胡同里面,里面的黑暗居然吞噬了光。
我试着松开堵住耳朵的手指,没想到那种痛彻心扉的悲伤音节还在。我两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急忙又重新堵住耳朵。
“长夜将至,我从今开始任职,至死方休。我将不戴宝冠,不争荣宠。我赞美死亡,唾弃活着的生灵。我是黑暗中的利剑,地下的守卫。我是抵御温暖的寒冰,遮蔽破晓时分的光线,唤醒死者的勇气…;…;”
马丽红似乎在胡同里默念一个很长很长的誓言,我心底能收到共鸣。
这个誓言很长,很久都没结束。最后跪的我两腿都麻了,身心疲惫至极,很想倒头睡上一大觉。谁知这个念头刚一起,人就立刻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我坐在破烂的陆地巡洋舰副驾驶上。而王建平则在地上盘膝而坐,似乎处在修行状态。
我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