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山满走到近前,在伊藤博文面前,他神色永远是那样恭谨,哗哗的海潮拍岸声中,他恭谨地朝伊藤博文一鞠躬:“阁下,鄙人奉命来到。不知阁下有何吩咐?”。
伊藤博文披在身上地大衣被海风吹得两只袖子高高扬起,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该在海边这样久战。可是他就是日复一日,夜复一夜的站在这里,看着,想着,苦笑着。
“头山君,我筹集了大约六百万日元的特别费…………要知道,这场战事进行到现在,陆军花掉的特别费也不过才七十五万日元…………我交给你。你拿到清国。都花掉!清国的御史言官,清国在辽南的将领,各种各样能在这场战事当中有作用地请国人,你都要想办法联络,想办法收买!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所有人的矛头。对准徐一凡还有他的团体!”
头山满神色不动,微微弯腰,他仍然是徐一凡初见他时候那副温文儒雅地样子。听完伊藤博文的吩咐,他微微想了一下,苦笑道:“阁下,难度很大,玄洋社没有那么多的关系,而且徐一凡此人现在在支那的声望如日中天。想对他进行攻击,请国人就算拿了钱,也不会干事情的。”
伊藤博文静静地看着他,神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到马关来,他就是一直是这种不健康得神色。换了别人,早就应该倒下了,可是似乎还有一点最后得东西支撑着,他还是在海风当中站得笔直。
“…………对清国地关系。我有些朋友。可以协助你。洋人朋友也有,这点。你用不着担心…………至于对徐一凡的攻击有没有作用…………当这场战事不能迅速结束,而徐一凡地重兵始终放在辽南,京师肘腋之地。被他掀动地风潮总会平息下来…………清国还没有彻底醒过来!到那个时候,还会没有对徐一凡进行攻击的人物么?要知道,徐一凡在朝鲜,或者未来去两江,我们都很难对付他,这些已经有无数次事实证明了。但是他现在却是孤身悬军于辽南,除了禁卫军,他一手拉起的班底,也未必可靠!”
头山满猛的抬头:“陆军不是要求迅速向直隶挺进,在直隶举行会战么?阁下,难道您现在还能命令陆军,进行他们最不愿意的,屈辱的死守拖延么?”
伊藤博文在头山满面前傲然地抬起了头,任何情况下,他都不会在这个特务头子,浪人之首面前表示出半点软弱。
“这是我建立起来的帝国!”
头山满再没多说什么,只是深深一鞠躬下去。伊藤博文紧紧的裹着大衣,淡淡的说话,海风过来,将他不高的话语刮得有些支离破碎。
“头山君,我知道阁下的志向,如果此事能挽回帝国的命运,我可以安排阁下进入内阁,从大臣开始做起。十年之内,我可以保证你能坐到首相的位置!”
头山满身子剧烈地一震,他们这些西南诸藩的余孽,从主公西乡隆盛开始,秉承的不就是这个梦想?谁不想将帝国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呢?
他肃然再鞠了一躬,重重点头,转身大步离开,只留下伊藤博文单薄的身影,站在海风中。
看着头山满走远,伊藤博文抬头望远,冰盘般的银轮,仍然清冷孤寂的悬挂在海天之上,千年万年,她就这样看着人间地气运流转,看着天下英雄地起起落落。
扑的一声,伊藤博文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背后侍立的随从大惊失色,忙不迭的冲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一握他的手,竟然冰凉!
“喂,山口出来的小伊藤俊甫,你真的以为,帝国命运还能挽回么?”在慌乱的随从怀中,伊藤博文闭着眼睛喃喃低语,这一刻,他似乎再也不愿醒来。
“我那个主公,不会真的以为小鬼子还打算冲上来,和他拼个你死我活?”
在大石桥以北的一处破庙当中,楚万里举着一个烛台,照着挂在墙上的地图。
自从徐一凡收诸军于辽南,开始准备反击之后。楚万里立即将自己的指挥位置,从辽阳一直前抵到大石桥日军据守的战线前不过十余里处。一万余转战朝鲜三千里江山,威震海东地禁卫军主力同时开拔,集兵一处。可是并没有向当面日军发起攻击,田庄台一线打得炮火连天,可是大石桥这一带却是双方沉默对峙,不闻一枪一炮。
徐一凡的指示很明确,战略判断从来是他做出,具体战术指挥,战斗组织是参本和带兵官的事情。在徐一凡的判断中。按照日军一贯骄狂的风格,必然不会后退,特别是在这种战局逆转的时刻,日本陆军一定会集中主力和辽南诸军决战,要不就是胜利,要不就是毁灭!他挥军猛攻田庄台一线,尽最大努力将日军攻击重心转向西面,而禁卫军。就要抓住北线日军的空隙。决然猛击其侧背,日军要会战,那就给他们一场会战!
楚万里举着烛台仔细的看着地图,上面各种各样的标记已经密密麻麻,他嘴角还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笑意,身上军服也松松垮垮地。永远别指望这小子能和李云纵一样军姿标准。
徐一凡的决断,经过两年下来,在禁卫军当中和神谕也差不了多少了。禁卫军上下,都把目光集中在西起田庄台,北到大石桥,最南面不超过盖平的狭窄区域当中,预计的双方主力会战就将在这里发生。可是楚万里在大石桥一线,并没有将禁卫军成一线全部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