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去,曹颙对这唐娇娇是半点好感皆无,原也曾觉得在花楼喝花酒众美环绕是每个男人的梦想;如今真撞上了这么个花魁,却只觉得是见见世面而已。对于这些风尘女子,曹颙心里并不歧视,但是却也没心思去怜香惜玉。
因那毕竟是个女孩子。又身份敏感,这回绝的话轻重很难拿捏,一句没说好便是得罪了全桌女子。毕竟宁春的爱妾也出身青楼,若是害得她多心,怕宁春脸上也不好看。因此,曹颙只做懵懂,随口敷衍唐娇娇几句,然后只摽着宁春与永庆说话。
因容貌身段都是楼里最拔尖的。唐娇娇一向自视甚高。打挂牌子起。她就被众恩客捧着供着;又是媚骨天成,勾勾手就有人爬到石榴裙下。因此,她就把自己当了万人迷。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世上还有男人会不喜欢她。
眼下,唐娇娇正喜爱曹颙什么似的,见他避闪,就只一厢情愿当他是少年郎,没怎么和女子调笑过,因羞臊才避她。曹颙越是如此,她心里越发痒痒地,也就越发黏糊上来,已将曹颙当作唐僧肉,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曹颙推了两杯酒,见这女子忒没颜色,脸上淡了下来,连敷衍都懒得敷衍,干脆不理她。
永庆原还有替妹子看着曹颙地心,这一喝上酒,一旁地翠袖细语淡笑的,他就把这茬抛在脑后了,只自己畅快了。
和宁春耍了回酒令,灌了他两盅酒后,永庆高兴着回头和曹颙说话,正看见唐娇娇那白晃晃的小肉手举着个酒盅使劲往曹颙嘴边儿凑合,曹颙撇开脸躲避。他登时想起自己的使命来了,不由沉下脸,瞪了唐娇娇一眼,伸手从荷包里抓出几个金瓜子掷在桌上:“都给爷下去,给我们哥儿仨个清净!”
此言一出,满桌人都愣了。唐娇娇和翠袖又气又恼,那秋娘却是脸色一阵青白,宁春脸上也多少有些挂不住。
虽然知道永庆是替自己解围,但曹颙却也多少有些怪他鲁莽,这不是让宁春下不来台么?当下只得小心措辞,寻思给大家找个台阶。
那杏媚却是在场里打滚十数年的,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什么场子都经过,听了永庆的话也不气恼,脸上犹挂着最灿烂地笑容,一抖帕子:“呦,瞧奴家这记性,原还有一道汤在火上炖着呢!大爷莫怪!这是南边儿的法儿,汤要炖上两个时辰才入味的,奴这就去瞧好了没,盛上来给大爷们尝个鲜。娇娇、翠袖跟我厨下瞧瞧火去。”说着,起身朝翠袖和唐娇娇使了个眼色。
唐娇娇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虽舍不得曹颙,却也不敢再纠缠。无奈之下,她只能强装笑脸,福下身拜了一拜,跟着杏媚出去。偶一回头,瞧了眼曹颙,暗自咬碎银牙。
宁春深知永庆脾气,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心头肉的身份那里摆着,多少有些尴尬;又瞧媳妇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样子,有些心疼,便一手紧紧攥了秋娘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揉搓几下,又在她耳边低低说了两句。
秋娘红着脸啐了他一口,也起身告罪退下。
宁春悄悄掐了秋娘翘臀一把,笑吟吟地瞧着她出了门去,方才扭回头来,收
无可奈何地推了永庆一把:“爷爷,你真是我的亲爷金瓜子收拾好了,下次多少也给兄弟我留些脸面
永庆虽然也经过应酬的,但素来没有温柔小意地时候。在他眼中,婊子当不上什么人物,只玩玩乐乐罢了,呵斥两句、撵了下去甚至给上两脚都是常有地。因此,他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听宁春这么说,哈哈一笑:“我只瞧那粉团子的婊子不顺眼,不想扫了你面子。倒给你陪个不是,明儿贵宾楼我做东。”
唐娇娇一出去,曹颙这呼吸立刻就顺畅了许多,见永庆还开口“婊子”、闭口“婊子”地,怕宁春心里恼,开口打岔道:“不知道天成兄近况如何了,还没收到他地书信,景明兄可有什么消息么?”
永庆就也抛开那婊子话题。顺着曹颙的话说:“天成估计也该到任了?我说。景明。你的差事怎么样了?”
宁春也说没有马俊的消息,又说自己的差事自家正活动着,三人便谈起官场上的事来。
酒过三巡,杏媚打发了个丫鬟上来悄声回宁春,说厢房收拾妥当了。
宁春问两个兄弟的意思,永庆执意不肯留宿,曹颙也怕那花魁唐娇娇再缠上来。便也附议永庆。宁春无奈,只好送了两人出来。
出来时天已全黑,还飘飘洒洒扬起了雪花,风并不大,卷着雪落在脸上,凉凉地,煞是惬意。
永庆舒坦地伸了伸胳膊扭扭颈,打了个哈欠。曹颙知他困倦了。便不肯让他再送了。原来。出来时永庆怕再出什么事,非要相送他一程,这会儿瞧了路离曹家也不远了。这才应了,叮嘱了曹颙两句,打马自行回府去了。
打出门曹颙就瞧见小满一脸贼笑。待永庆走了,小满几乎笑出声来。曹颙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事?这般开怀?方才你们几个小子在外间吃到山珍海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