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息道:“得知宣将军失踪之后,我曾卜算一课,卦中有死里逃生的意味,故而我总是心存侥幸,如今龙庭飞兵困于此,沁源必然混乱,需派谍探去查一查,如果宣将军得以生还,也好搭救。小顺子,这件事情你去可好?”
小顺子眉头轻皱,却不言语,他深知江哲为宣松之事常常心中愧疚,这次病体颇为沉重,也有这个缘故,可是若是要他离开公子身边,他却是百般不愿。
李显道:“宣将军之事,我也不能放下,这样吧,就让苏青带着营中好手前去,她很是能干,必然不辱使命。”
我摇头道:“苏将军虽然出色,但是段无敌也不是易与之辈,从前他败在苏将军手上,乃是为旧情所困,如今恐怕苏将军很难得手,再说沁源若有魔宗高手,苏将军独木难成林,宣将军之事事关重要,小顺子若不前去,我不能安心。至于我的安全,张锦雄已经归来,就让他负责护卫吧,峨眉凌真子也可相助。”
小顺子见我心意已决,只得道:“公子既然心意如此,我这就亲自去沁源一趟,公子安危,还请王爷多多看顾。”
李显道:“你放心,我重立中军大营之后,就让随云回营。”
见事情已经商量妥当,我笑道:“怎么不见荆迟呢,听说他也无恙?”
李显噗哧一笑,道:“这家伙担心你罚他,最后扯着长孙冀不放,说是要去看龙庭飞被围之后的惨状,说什么也不和本王来见你。”
我淡淡一笑,道:“他可是怕我怪他屠城之事么?”
李显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道:“不知随云你怎会收他为弟子,若是他聪明一些,便知道你不会怪他非常之举,他偏师远袭,若不是杀伐决断,只怕会陷入苦战,只是你这人虽然心狠手辣,平日里却是温文儒雅,浑让人忘记你乃是心硬如铁之人。”
我不理会齐王对我的评价,从容道:“我虽不怪他,但是却不能不罚他,想来皇上也会给他些惩罚,大概这次的功劳是没有了,毕竟将来大雍是要安抚北汉民众的。”
李显微笑摇头,道:“这些事情我懒得理会,自有皇兄斟酌,随云,林碧既然不可杀,可有什么法子动摇代州军的军心么,这些时日我可是见识了代州军的厉害,这样的铁骑若是杀得性起,我军只怕损失不轻。”
代州么,我漫声道:“却看胡马,揽尽雁门*,旬日之内,蛮人将会进攻代州,代州骑兵只余万人,对着蛮人铁骑,必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代州林远霆卧病,留在代州的林澄仪、林澄迩勇猛有余,智谋不足,yòu_nǚ林彤从未领军,恐怕是凶多吉少。只需将这个消息传扬出去,代州军哪里还有死战之心,十日之内若是不能决战,只怕林碧也不能控制代州军的行动了。”
李显正要点头,耳边传来杯盘粉碎的声音,李显闻声望去,杏花从中,一个二十许年纪的少年人矗立在一树粉红的杏花之下,神情怔忡,面色苍白,在他脚下,一个青瓷盘子摔得粉碎,地上散落着干果糕点,李显愕然,这个少年他认得,正是随云的属下侍从赤骥,也曾有数面之缘,却不知他因何事如此惊惶。
小顺子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赤骥,退下去面壁思过,不经允许,不得出门。”
李显心中觉得古怪,但是见到小顺子如此直接地惩罚那个少年,全无让自己得知其中缘由的意思,也只能一笑了之。孰知那少年竟然扑到亭子前面,俯身拜倒道:“求公子恩典,允许赤骥去代州一行。”李显心中一震,目光落到江哲面上,却见江哲神色从容自若,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肃然。
赤骥直到跪倒在地,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但是他没有一丝后悔,即使说出这番话的结果可能是被拘禁,可能会失去自己目前所有的一切,但是他却全然没有一丝悔意,这一刻,他心中只有那个红衣的娇俏少女,自从东海归来,令他魂牵梦萦的倩影。虽然当初盗骊警告过自己,既然已经错放深情,便要勇于面对,可是他终于发觉自己只是一个懦夫,他逃避了这一切,随着公主回到长安,奉了密令去南楚整顿天机阁情报网。最后他终于按耐不住,接了公子谕令来到北汉,他以为自己可以狠心的看着那个美丽的少女死在战场上,或者死在屠刀下,可是当他知道代州陷入绝境的时候,他竟然还是崩溃了,此刻他只想去代州,和她一起并肩作战,即使是死。
我叹息道:“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昨日夜里我听见你弄笛,便已觉得其中情思缠mian,你随我已将近十年,应知我的脾气,我素来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若是从此离我门下,我便放你去代州。只是代州就是抵住蛮人侵扰,也抵不过大雍铁骑的践踏,你和小郡主之间不过是镜花水月,赤骥,你真要放弃锦绣前程,去和她同生共死么?”
赤骥泪水悄然滑下,道:“公子收留赤骥在身边,赤骥今日所会的一切本事都是公子所赐,属下也曾想过和她生死相见于沙场,只是如今知道她将要和蛮人作战,我实在难以放下,与其日后和她一决生死,我情愿为了保护她死在雁门关外,若是公子开恩,允许赤骥去代州助她,蛮人退后,就是赤骥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