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气氛压抑而紧张。
龙椅上的皇帝手捏一本奏折,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死死盯着上头的字迹,呼吸愈发的粗重起来。
底下并排跪着几位大臣,有面色肃穆者,有冷汗淋漓者,也有事不关己者。
“援兵,援兵!”皇帝双手青筋暴突,突然发力,将手中的奏折朝着底下众人狠狠砸下去,因太过愤怒,喉咙嗬嗬喘息声愈发明显。他压抑着满腔怒火,双目如电扫过底下众人,“都给朕说说,你们是如何看待魏王这封奏报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做那出头的椽子。
皇帝冷笑一声,点名道:“谢宁坤,你说!”
被点名的谢宁坤很想抬手擦拭一把额上的冷汗,但这样做了,可就是殿前失仪,是要挨棍子的。他往前膝行一步,颤着嗓音发言道:“皇上,微臣愚钝。这,这……”
“愚钝?朕若没记错,当初上书力荐魏王领兵出征的人,你可是其中之一!”皇帝阴冷的目光直直盯着他,“这会儿你愚钝了,早干嘛去了?”
谢宁坤吓得连连磕头:“皇上恕罪,微臣,微臣不想边关情况竟是如此恶劣,那,那原本驻守的孟家军,若他们肯听从魏王殿下的调遣,魏王殿下又如何能教区区南蛮人打的这般……”
“住口!”皇帝大怒,将桌上的折子一股脑儿朝谢宁坤砸去:“还嫌不够丢人?十万大军,竟连区区万余人都奈何不了,还被人家迎头痛击。我大周,何时出过这样丢脸的事?”
谢宁坤吓得趴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口中只颤抖着呼着:“皇上息怒,微臣有罪。”
“你的确是有罪!”皇帝阴测测的盯着他:“没朕的允许,私下往南疆运去的粮草兵器,共有多少?”
谢宁坤双腿一软,几乎连跪都跪不住了,脸色煞白,惊愕又恐惧的抬起头来,“皇上……”
“朕最痛恨营私结党以及,将朕当成老眼昏花年老昏聩之辈。”皇帝居高临下,冷冷盯着他。
“微臣不敢啊皇上。”
谢宁亏哭喊道,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跪在他身旁的内阁首辅杨奇便接口道:“谢大人,你私下往边关运送粮草器械之事,皇上明察秋毫,早已知道一清二楚。皇上跟前,又岂能容你一力抵赖?皇上,谢大人身为兵部尚书,自作主张、隐情不报,令皇上错估边疆形势,令我大周儿郎们枉死无数,实在罪不可赦。皇上,微臣以为,必严惩谢大人,才能给战死边疆的将士们一个说法。”
谢宁坤猛地抬头瞪住一脸悲天悯人的杨奇,怒道:“杨阁老,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这样害我?”
杨奇皱眉,“谢大人慎言,你做下错事,本就该一力承担,何来本阁要害你之说?”
谢宁坤怒道:“魏王乃是皇上亲子,陷在边疆危险重重,你不忧心殿下安危,却一意针对我,实在……”
“住口!”皇帝勃然大怒,“朕宣你们来,不是要看你们互相指责推诿责任的!”
谢宁坤与杨奇忙磕头称罪。
“谢宁坤知情不报、私做主张,朕罚你官降sān_jí,闭门思过,下去!”皇帝不耐烦的挥手斥退谢宁坤。
谢宁坤面如死灰,却还不得不谢主隆恩,跌跌撞撞的出了养心殿。
“杨爱卿,你说眼下的情势,该如何做才能反败为胜,挽回我大周声誉!”
杨奇叩首道:“微臣之见,其一应稳住军心。南蛮人凶悍,杀我大周无数将士。行军打仗,最要紧一个气势,如今我军在气势上已然……皇上不妨应魏王所求,再挑选精兵赶赴南疆,狠狠挫一挫南蛮子的锐气,扬我大周国威!”
“老臣以为此计不妥!”头发花白的裴老侯爷跳出来打断杨奇,“南疆不稳,北地也时有战争发生。这精兵如何调遣?总不能将驻守京城的人马抽调去南疆,京城离北地如此近,北夷人一旦知道京城防御松懈,到时候不管不顾挥军直上,你可曾想过后果?”
杨奇皱眉,似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裴老侯爷见状,心里舒坦了两分。这杨奇不知何故,近日频频与裴家作对,有意无意的在皇帝面前给裴家上了不少眼药,因此一有机会,裴老侯爷自然也要狠狠地踩踩他!
“哦?那裴爱卿有何良策?”皇帝将裴老侯爷与杨奇的神色收在眼里,不动声色的询问。
“老臣听闻,那所谓的孟家军每次应敌时,不是做做样子,便是不肯听从魏王殿下的安排调遣,甚至公然顶撞魏王殿下。微臣私以为,这当中必定有人在捣乱。皇上何不抓几个典型,杀鸡儆猴,必有奇效。”裴老侯爷落地有声的说道。
“微臣以为万万不可!”杨奇连忙道,“皇上,那孟家军骁勇善战,是一支不可多得的骑兵悍将。昔年,孟老……孟贼以怀柔政策收买将士们的心,令将士们对孟贼俯首帖耳,到如今都还记着孟贼的情谊。若皇上动雷霆之怒,只怕会适得其反。皇上切莫忘记,孟贼死后,皇上派往南疆欲要接收孟家军的将军大臣们,哪一个有命活着回京城?”
杨奇边说,边偷偷地扫了眼皇帝的神色,见他神色不虞却并没发作,这才大着胆子继续道:“孟家军常年与南蛮人打交道,对于他们的作战方式必定是了然于心的,若他们肯奋力杀敌,那南疆又有何可惧?”
“什么孟家军!杨大人最好慎言。”裴老侯爷脸色难看,气呼呼的道,“普天之下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