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成了萧离难得真正感觉到快乐的时刻。

后来发生了一系列事情,他有怀疑过杜陵其实一直在欺骗他,而杜陵也一度认为他脑子有病,但当彼此的身份暴露,在对方面前再无秘密可言之时,两人的关系反倒又进了一步,真正成为可以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

此时萧离再回忆起那些在此孤身修行练剑的日子,已经恍如隔世。

可两人终究未能完全心意相通。

萧离能感觉到杜陵的逃避,也能知道他因为什么频频进退失据,但他知道那并不完全是误解,自从得知了杜陵对双修的误解后,他反而觉得脑中有什么懵懵懂懂的东西要破土而出,但又无法明确捉住。

只是原本平静无澜的心湖之中,无端生出一股如燎原邪火般无法扑灭的隐晦妄念,无时无刻不烤灼着内心。

他一直想要找个机会在与杜陵好好交谈,但来到山门之后对方精力全都投入到了解建筑布局,安顿新收的子弟上面,唧唧呱呱热闹非凡,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他。

剑修又一次感到了那种被孤零零隔离在外的寂寞。

他甚至开始后悔当时做决定太匆忙,没仔细考察就收下张静做弟子的行为,虽然杜陵一时担心自己地位不保做出的反应十分可爱,但到底也促使他多收了十几个小妖做手下,分薄了注意力。

萧离觉得自己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师门长辈们选择代代单传,如果现在整个师门只有自己和阿陵多好?

明明自己飞升之后刚好让阿陵还接任掌门之责,也就不算断绝传承,为什么还非要收下那些耽误人修炼的徒弟,可为了应对未来的劫难总归要增添人手……他一时觉得十分矛盾,之前有所提升的境界都似有动摇之意。

连他自己都无法决断之事,萧离并不打算吐露出来也让杜陵烦心,倒是关于凌天派的那些回忆,轻描淡写寥寥数语便和盘托出。

反正……也并没有什么值得描细述之事。

听完他堪称小白菜的成长史,杜陵沉默良久,最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

“……没想到小梨子你就值一袋糙米啊,怜爱你一分钟。”

不过他嘴上虽然不饶人,极有个鸟风格的专拣痛处戳,身体上却十分诚实的反映出内心真实想法。只可惜只有一双翅膀没有双臂可以拥抱对方,杜陵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挪了挪爪子,把自己暖乎乎毛茸茸,略高于人体温度的身体挨到萧离冷冰冰的侧脸上。

“别郁闷了,以后有我陪着你嘛。”唉,可惜哥现在也没个胳膊抱你一下摸摸头什么的,咱们就这么挤着凑合下吧。

暖乎乎的鹦鹉整只鸟呼在脖子上有点痒痒的,让萧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浅笑意。

“一直?”

“…………那就要看你表现咯。”

看你美得跟朵花似的,爷就大人大量再哄哄你!

见自己一出手三下两下就把小可怜逗开心了,杜陵有点小得意又觉得有点热的抖擞着羽毛。

“自不相负。”

“…………”

#小伙伴每句听起来都像是在说情话,但我之前明明很直的怎么破!?#

萧离真情实意特别诚挚的目光注视下,毛毛都被那低沉温柔的男神音弄得炸起来的鸟爷颇不自在的低吓头。在胸口上蹭了蹭脸,绞尽脑汁开发起新话题。

#总觉得再继续扯下去有什么东西就保不住了……#

“啊咳、总的来说——”他挺生硬的强行总结:“咱们这师门的封闭程度真是够呛,改革要从你我做起啊!”

然后更强行的转折:“先不说这个,其实从最开始你说天庭我就特别奇怪,你真觉得飞升到天庭算是成仙么?既然那东西其实是创界大能留下的神器,也就说明你其实并没真正破碎虚空突破这一界的桎梏吧?”

按道理讲不该是渡过劫雷后被接引到更高层次的仙界,或者跳脱小世界去往大千世界之类的,到个似是而非的‘天庭’是闹哪样。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更类似神道,像神话一样有什么天兵天将,犯了天条被打落凡尘或者下界历劫,那不是应该投胎转世么?封印修为直接丢下来算什么鬼?”

杜陵边想边问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最后干脆运转起他资深x点写手的老本行脑洞大开起来:“你说会不会一开始那个创世主或者什么的,就不想这个世界的人飞升,修行到一定程度就给强行吸纳到那个天庭去,真实目的是抽干你们这些天才修士的修为,化为世界运行的力量……嘶~~”

越说越觉得特别像回事的鸟爷倒吸一口凉气,用深度探究的目光注视着萧离,那个据说被封印的修为,该不会其实已经被天庭那个小妖精吸干了吧?

杜陵这毫不掩饰的紧张态度让萧离不由失笑,总是这个样子想到一出是一出,不过杜陵说的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修为一事我心中有数,但天庭……”

他抬头望向浩瀚星空,那九天之外凡人所无法捕捉的所谓‘天庭’,也许真的就像杜陵说的那样是一个盖子,让整个世界化为牢笼,内里看似生生不息自成循环,实际却再无寸尽可能。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界的法则难免产生疏漏无法修复,杜陵上一世那样天道崩毁妖魔横行,焉知不是它无力支撑洗牌重来的后果。

不想陨落在一片注定的尸山血海之中,他也只能逆天而为尽力一搏,做个将这盖子揭开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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