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十几年的饭,是那么好吃的吗?

完颜康苦笑道:“汴京宫里那位还活得好好的,你以为是为了什么?当日我要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徒单衡哑然,想了一下,气儿也顺了,问道:“您的意思呢?”

完颜康道:“他将我自完颜氏除名,难道我要做狗皮膏药贴上去吗?放心,我绝不负大哥生前所托。”

徒单衡无奈地道:“那你要立个什么字号?”

完颜康浑不在意地道:“那就姓王吧。”

徒单衡无奈地问:“什么缘故?”

王讷,他跑兴庆府,中途还跟白驼山打了两场的马甲。徒单衡道:“也行。”反正,只要你不辜负先帝就好。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完颜康本就布了局,现在不过是照计划发动而已。诸将校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完颜康披王讷的马甲,可有好二年了,并没有什么接受不良。底下人称呼他,先是节帅,再是元帅,直接叫他名字的时候根本没有。现在不过是元帅改了名字而已。

才经过联夏抗蒙的将士,也在完颜康精将的切入之下,觉得有一个靠谱的主帅,比主帅的爹到底是谁,重要得多。

完颜康,现在正式改称叫做王讷了,便在陕西扎下了根。

陕西境内乱了一阵之后,徒单衡接手庶务,此君大约是将所有的悲恸都化为动力了,效率直线上扬。他还给完颜康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中都城外,哗变投蒙的契丹兵士头目叫斫答。这消息暂且压下,因斫答与完颜康相处甚久,军中都知他得完颜康信任。这样一个人若是投了敌人,对己方信心是一个打击。

开完会,确定了新名字,以及勇义军与夏交好的方略,徒单衡再私下与完颜康(王讷)讨论更深的问题。其一便是斫答。

完颜康道:“我信他。他派他去上京路,算算日子,他不应该出现在中都。再者,我主政上京路的时候,早就不听汴京的了(徒单衡横了他一眼,没说话)。至少,我的所部,不会在中都附近。哪怕他们肯听命,今上会相信他们吗?必然不是他。”

徒单衡道:“还是小心些好,先帝也不相信你不是他亲弟弟,可你承认了。现在能跟我说句实话了么?我已经背叛君父,为的就是先帝的布置,完颜氏的血脉。能告诉我真相吗?”

完颜康沉吟了一下,倒没有隐瞒,将事情合盘托出。徒单衡鸭子听雷般听完了,完全不知道讲什么好了。说起来,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咔,被拆散了。完颜氏是人家全家的大仇人,人家才是苦主。现在怪苦主骗人?徒单衡大口喘着气,厉声道:“你真的不会辜负先帝,是吗?”问到最后,已隐有哭意——卧槽,这里还有一个隐藏最深的猪队友啊,一下子把仇恨拉满格了。人家就直接公布家仇,翻脸不认账,然后带着陕西降宋……卧槽!卧槽!大金国还有明天吗?难怪人家不会哭着喊着说姓完颜。

完颜康低声道:“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记着他的好。”

徒单衡稳住了心神,轻声道:“那便好,那便好。您就是二龙盘于王妃腹上生的。赵王,随您处置,旁人,随您处置,吴王或是旁人,请给先帝留个供饭的。先帝在时,也与我说过,大金国已经病入膏肓,只求不要族灭于人手。后来你那么出色,我们又升起一丝希望。如今真是造化弄人,你总是在中都长大,你的为人我们都看到了,何苦再疑你?我想,若是他还在,也会说,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到蒙古人手里,或是宋人手里强。”

那俩都是世仇啊!虽然,徒单衡瞥了完颜康一眼,这位跟六王,也是一笔糊涂的恩仇。总比那俩好,那俩才是真的仇深似海。

完颜康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是了。”

徒单衡试探地道:“那么,您要?自立门户了?”他的口气了也不由恭敬严肃了起来。

完颜康道:“哪个主子有前途?”

徒单衡飞快地想了一想,哪个都不行,果断地摇了摇头。道:“不过,臣还是建议,缓称王。如今上京路情势不明,八百里秦川,虽说秦汉因之以成帝业,却也韬光养晦许多年。请效汉高祖。”

完颜康自嘲道:“可不是,身世都抄人家的,可不得学着点么?”

徒单衡不作声了,开始琢磨起另一件事情来:“上京路,不知如何了,可遣人去打探消息。联络心腹。还有斫答的事情,要证实。请手书一封与他。”

完颜康道:“好。”

使者派出去并不久,便有辗转而来的消息。谈不上好坏,一、仆散安贞果然击败了杨安儿,杨安儿余部与他的妹妹杨妙真率领,与另一路红袄军的首领李安成婚,两家合一家,投了南宋;二、这一场胜利让金主底气更足,派出蒲鲜万奴去上京路讨逆。

徒单衡催促道:“天大的机会!若非如此,想要拿到上京路还要费些周折哩!请往上京路。”


状态提示:94.神助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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