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会犯边,是金国朝廷早有心理准备的事情。李德任被废,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这位仁兄是因为反对李遵顼对金用兵的政策才被废的,背后的意思,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完颜康他们的判断也挺有理的,这个时候,冬天,在这地界儿,出兵?完颜康带队从中都一路只是迁徙,都觉得吃力。作为一个边将,完颜康现在也很有一些土匪思维了。金、夏两国,尤其是西夏,需要人口,必然要抢人,抢人也要抢得划算些不是?这会儿就算打赢了,抢了人口到西夏,也种不了地啊!没有产出,白养这几个月?或者这一回干脆一边抢一边杀人?浪费啊,这账不划算。
当然陕西也有些牧民,可以抢牛羊之类,然而只抢牛羊,明年再来一回抢人?是出兵两次。出一次兵的调度花费是多少,完颜康现在已经很明白了。即使出兵,也应该是小规模的,而不是让完颜赛不这么警惕。
完颜康一面将信递给徒单衡一面问:“李遵顼这是吃错药了吧?”
徒单衡恨恨地道:“吃不死他!”
完颜康皱眉道:“我担心的是另一件事情——勇义军心灰意懒,难有斗志,若不能大胜一场,只怕军心要散。”
原本,他过来就是打算好了的,冬天,西夏人打仗是不划算的,因此可能性极小。完颜康便趁此机会,亲自走一趟西夏,营救李德任,能够弄死李遵顼最好,扶个主和派上台来。此事非他亲去不可,即使他武功不高,另派高手襄助,他也得去。一来他与李德任相熟,二来他身份高,比较有说服力,能做一些主。换了别人,能否取信李德任都是两说呢。
入西夏的假身份、随从、一应的掩护道具都准备好了,咔,夏兵来了。
这又带来了另一个麻烦,勇义军新建,士气真是不提也罢。被俘投降,还是降了有世仇的敌国,那心理状态!为嘛调来西夏?真是怕这些人纠结得太久,真跟宋兵打,又倒戈,死也要倒戈——过不了心里忠孝的坎儿。可到了西边,也没什么斗志,弥漫着一股“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浓浓的行尸走肉的气氛。
这两天好些了,已经有几个人筹划着在这里娶媳妇儿了,完颜康跟徒单衡也送了几匹布、一些酒食做贺礼。好容易有一点鲜活气儿,特么要开战了!
夏兵真是添乱来的!
徒单衡道:“不管怎么样,先聚将!”
这将,也很坑爹。抽调的部分乣军,数量并不很多,首领姓耶律,完颜康能够看得出来,他对金国的态度相当地微妙,对背井离乡也颇有怨念。不过碍于金国如今看起来还算强大,并不敢反。且完颜康待属下极有条理,是非对错,赏罚分明,也令人心服。又号令严明,风气全不似一般金人。
除此之外,人数更多的都是汉人。其中,新降的宋兵两个校尉。一个魏三,脑子倒挺灵活。另一个便是反水的头儿,叫宋奇,全然一副“有今天没明日”的求死模样。看起来敢打不要命,可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崩溃了。
情绪比较稳定的,是征发来的金国境内的汉军,但是战斗力并不能称为精锐。
真正能让完颜康比较放心的,还是先帝分给他的猛安人。听号令无异心,也不死气沉沉,然而……比较有战斗力的只有一小部分。猛安谋克废驰已久,唯有完颜康打过主意的胡里改路的猛安人还保持着凶猛。很不幸,完颜康名下的这批人,并非此自此处。能打的这一小部分,便是先前完颜康曾挑选训练过的了。
两人点完兵马,面面相觑。徒单衡骂了一句:“妈的!”
完颜康道:“得想想办法。”
徒单衡十分光棍,居然一点也不硬扛,对完颜康道:“该示弱就示弱,对完颜赛不说,你是新丁,请他作个示范好了。”完颜康居然点头:“不错不错,总不好咱们打着,让他看着。”
两人说完,又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鄙视地道:“不要脸!”
然后两人就真的照着不要脸的办法做了,聚将,点兵,将成亲的几十号人放了假,令宋奇带着他那一部人马看家。其他人整装。自己却去信给完颜赛不,表示:兄弟我初来乍到,又是个未成年,究竟怎么打“唯兄马首是瞻”。
完颜赛不风中凌乱了,他就没见过这么怂的货!本来么,大家都是亲戚,你年纪又小,我就照顾照顾你好了。你能不能不要抢我的话?!难怪我一直混得不够开,原来是因为我太要脸!
腹诽也就到此为止了,得打叠起精神来打仗了。
*******************
完颜康与完颜赛不并不互相统属,所谓“唯兄马首是瞻”,也不能带了自己的人马去给完颜赛不当下手。真敢干出这种事儿来,完颜康怀疑一起掉节操的徒单衡会头一个跳出来掐死自己。
完颜赛不也没那个胆子越界指挥完颜康做这做那,敢这样干了,准得被朝廷怀疑。然而如果坐视完颜康失利,别人不讲,赵王是一定会记恨的。完颜赛不苦逼得一比,还得苦哈哈地想办法。来个名将,能做的也只有自己抢先顶上。
于是,打着互相配合的旗号,完颜赛不给完颜康去了安排:我先顶上,你好歹也打个策应,好不好?
此举正合完颜康之意,斗志么,一点一点打出来的,先打个小胜,鼓点士气再讲。也点兵,自己领猛安人做前锋,乣军随后压上,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