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鱼鳞剑的光芒越来越亮,沈月芽像是被这幽森森的光攫住了视线,她想要闭眼,想要偏开视线,就连这也做不到。
她定定的看着,目光逐渐变得发直,她在这光里看见了一条长得看不到通道的路,耳边有女子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近在咫尺,一声声的在呼唤她:“明月,你过来呀,快些,大胆的往前走,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路,必须要走。”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她思考了一会,终于认出来,这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终于受不住这声音的蛊惑,踏上这条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这黑暗的尽头对她有说不出的吸引力。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说话的人越来越多。
“祸国妖姬就该在这里受尽磨难!”
“就是她挑起吴越之战,害的我等国破家亡,将她处死!”
“此等叛国之贼,贪图荣华富贵,不顾父兄尸骨未寒,不顾君王卧薪尝胆,死不足惜!如何能够与瑶姬娘娘相提并论!”
“让她下油锅!在十八层地狱里每一层的惩罚轮流来承受!”
“……”
骂声此起彼伏,她觉得自己被这些满是恶毒的声音包裹住,身上像是披挂着一把把的沉重枷锁,踽踽难行,又像是有一股力要将她抽筋剥皮似的,让她浑身疼痛。
可是心底有个声音在说:“不能停下,继续。”
她无数次的停下来,又无数次的重新上路,不知道走了多久,这条路依旧黑沉看不到尽头。
而她虽然满身满心的疲惫,却已经可以无视耳边响起的种种怨怼言语,这一路走来的种种滋味让她熟悉得像是曾经亲身经历过无数次。
“不要理会,不要理会他们,我一定要活下去,这些又算得了什么,一千三百二十一年又六天我都过来了。”她下意识的低喃。
姬无拘听到她的心声,顿时浑身发颤,与韩拓打斗之中,见她直直的朝着属镂剑走过去,一边急切的往沈月芽的方向靠近,心中大骇:“月芽儿!”
沈月芽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让姬无拘满身煞气,只想迅速将韩拓碎成渣渣,目光里一时也是煞气滔天。
韩拓身上到处都是黑洞洞的伤口,他的身体若隐若现,若不修炼疗伤,随时都会消失了,可他此时看姬无拘如此,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愉快。只要能够从姬无拘手中抢东西,即便是得不到,也让他犹如出了一口恶气。
“姬无拘,你现在就是走过去也没有用,明月身上怨气重重,得了这些怨气,孰胜孰负还得再战,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正如韩拓所言,随着属镂剑像是得到怨气滋养,光芒越亮,他的伤口也恢复越快了,精力得到了补充。
姬无拘闻言,被“怨气重重”四个字扎得痛彻心扉,他的攻势已经凌厉到了极致,整个巨阙剑的天地都跟着晃动起来,一时之间阴气四处涌动,响起一阵阵的马儿的长嘶,每一处都透着肃杀之气。
巨阙剑自成一方世界以来,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斗了,这已经惊动了里面的士兵,由将领征集大队阴兵已经赶赴过来了。
韩拓闻得声响,边缠着姬无拘不放,边道,“姬无拘,除了运气你还有什么?若非出身好,你的兄弟又太过平庸无能,以你的资质,吴王之位肯定轮不上你!你守不住江山,也有一个女子为你背负骂名,就连死了,也能入主巨阙剑……”
姬无拘没心情跟他拉扯纠缠,他付出过多少努力与艰辛也没有必要跟韩拓说,他只想速战速决,可韩拓也从来就不是好打发的,他嚣张却也霍得出去,不怕魂飞魄散,他压根没有打算得到什么,只想将姬无拘拥有的东西毁去!
一时之间势均力敌,反而陷入僵持,等无数的阴兵赶赴,也根本无法再往前靠近。
沈月芽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了,从最初的难熬到现在也觉得轻松起来。耳畔的怨咒声也不知何故,越来越小,到现在只剩下一个女子絮絮的诅咒声。
她记着自己的步子,从嘈杂的声音里分辨出这女子的声音以来,她已经走了一千五百步了,别的声响已经全部消失了,只有她还在继续,比之最开始她的声音也越来越虚弱了。
随之而来的是身上的枷锁开始减轻了,浑身的疼痛也终于过去了,让她从心底生出一股轻松来,像是背负了许多年的沉重负担突然散去了。
前方已经能够看到一道亮光,可越是往前走,心底的轻松又开始逐渐散去,生出一股烦躁和犹豫来。
耳边那女子的声音虽弱,却比之之前更加清晰的传进她的耳内。
“……你明明有时机可以早点救出大王,却迟迟没有动作,拖延战机,最后范相可以将姬无拘射杀,你竟然为了敌人倒戈相向,明月,你护了一匹狼,害死我们多少越人,你对得起父老乡亲吗!你对得起大王吗!”
“你高高在上的时候,大王在受苦,你父兄尸骨未寒,你是越国培养出来的,却背主,你害了多少人,你这女人死不足惜,我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干脆止住了脚步,忍不住道:“闭嘴,西雅!”
这句话就像是开启了一道阀门,有些话不受控制的就从她嘴里说了出来。
“我的父老乡亲和越王丛光?我凭什么要对得起他们!我父兄是死于吴越之战,可却死在丛光之手!丛光心胸狭窄,生性多疑小气,说什么我父战死,不过是惧怕功高震主罢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