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寰笑着摇头,“途经这里,刚巧被堵在路上,幸亏走不了,不然还真遇不上你们。”压低了声音,她再问,“怎么你们上京来了?天王派你们过来的?蒋钊呢?”
蒋铎憨憨的笑着,对她忽然变成了女孩多少有些不适应,说话间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落,搓着手慢吞吞道,“我们……上京有十天了,小钊早起出门,说是要上西四牌楼这边来。这不,我们俩就出来找他……要说为啥来,这个,这个还真不是天王派我们过来的,是……是,咳,一言难尽……”
“有什么难尽的,不就是被奸人排挤,呆不下去了嘛!”白音说起来不忿,“陈文德不是个好东西,排除异己,扶植自己势力,生生说……说小叔对天王有异心!”
沈寰惊讶,“是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蒋钊他是受了我的牵累?”
“那倒也不是,”白音忙否认,“总而言之,那地方也不是什么王道乐土,我瞧啊,日后也难成就大事。”
虽这么说,到底还是被人挤兑出来的,白音犹可,蒋铎不免神情中透出落寞。
沈寰看在眼里,过意不去,笑着接口道,“你们下榻在哪里?既遇上了,少不得请你们移驾,去寒舍小住一段时日。你们也甭跟我虚客气,这么着,蒋大哥负责去找蒋钊,我先带着白音回去,拐走了你老婆,我可就不怕你不跟上来了。”
挽了白音的手就要上车,却忽然想起还有顾承在,连忙又彼此介绍一番。顾承见她难得这么热情,也笑说,“你们先上车,我和蒋兄一道,寻到他兄弟再回家去。一会儿晚饭你张罗罢,去外头叫一桌也使得。”
多善解人意啊,留出了地方,也留出了时间,给她和白音。白音不负期望,摇着她的手,一径追问,“是他么?一直都是这个人?临了回来还是找着了他,于是在一起了,是不是?”
她颔首说是,借着白音的问题回忆往昔,“从来都只有他一个,我回来了,发觉他还在原地等着我,一直都没变过。”
“我就说嘛!”白音自有一种事后诸葛亮的睿智,“顾爷那面相,斯文温厚,瞧着就可靠,怎么也不像能干出悔婚再娶那种污糟事儿的人。哎呀,这样好,误会都解除了,皆大欢喜!可真是让人高兴,得好好庆贺庆贺!”
沈寰点头同意,“只是你们上京这么长时间了,可曾想过找我?要不是今天赶巧儿碰上,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呢。”
她没有姐妹,在过去十七年的岁月里,只遇到白音一个朋友外加知己,同患难也共欢乐,在她心里早就把白音当成了亲姐妹。要是认真论起来,她还小人家一岁呢,只是她强悍惯了,让她对着这么娇憨可爱的小丫头叫一声姐姐,还真有点开不了口。
“你们预备在京里待多久,正好下月初八,是我和纯钧的好日子。我娘家人都不在了,你是知道的,正愁没个人帮衬我一把,可巧你们来了,少不得就按娘家人的礼儿,好好替我张罗张罗。”
白音是个无事忙,听了拍手叫好,比她还兴奋。俩人笑笑闹闹一路,回家收拾了两处院子出来,分别给蒋氏兄弟两个住。
可惜有人不领情,蒋钊一双眼睛风雷不惊,那抹湛蓝比从前更为幽深,淡漠疏远的说着,“我们此番来京只是路过,之后还要北上。何况蒋某目下身份尴尬,不便叨扰。顾爷盛情,恕蒋某无法领受。”
蒋铎怔忡,不知该接什么话好。看看白音,也一脸无可奈何。她一向活泼,只是见了这个小叔,凭白就有些气弱。以前没嫁人还好,俩人见面斗嘴嘲讽,一样不落,如今成了叔嫂,她反倒收敛起来,大有凡事听蒋钊安排的意思。
还是顾承笑了笑,大大方方道,“蒋兄弟这是和我客气,说什么身份尴尬的话,我只知道你们一路进京,不曾遇上任何阻碍,大魏各处城防关卡皆肯放行,足见你们是良民身份,在这里客居能有什么不便?你们是小寰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我虽不济,也断不会把朋友撵出门去。当然,要是顾承有礼数疏漏,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也请蒋兄不必再推辞,不然就是真的不肯认顾承这个朋友。”
蒋钊面沉似水,目光在顾承脸上飞快掠过,良久,才拱手道,“是蒋某小人之心了,言语不周,请顾爷见谅,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
他松了口,余下的人也松了气。方才隐隐有电光火石在他二人身上辗转,众人瞧得明白,只是不好多言。沈寰也装不察,忙着安顿客人,叫人预备晚饭,好给他们仨人接风洗尘。
有菜有酒,蒋铎一看就来了精神头。他嚷嚷得最厉害,手底下也没停,逢举杯必见底,不出半个时辰,人就已经昏昏然。
“这个没起子的,每回都是他咋呼得最凶,最后倒下的比谁都快。”白音推了推他,一翻白眼,“得,我们这位嘴壮的已然牺牲了。诶,活脱脱一现世宝,让顾爷见笑了。这么的,我先扶他回去歇下了,你们慢用,等明儿早上他醒了,再叫他给您赔罪。”
这厢蒋钊却没有离席的意思,他和顾承都是酒量好的人,也都善于自控。即便是微醺的状态也可以从容谈笑,让旁人瞧不出一丝异状。俩人棋逢对手,在花间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