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匍匐着,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沈寰冷冷地看着他,觉着自己实在是心硬如铁,面对声泪俱下的哀恳,竟然也没能产生一丝怜悯。
这世上可怜之人太多,自作聪明肖想不该想的,实在不值得同情。
良泽给她惹了麻烦,幸亏她顺势提出让他去药铺,不然事情还真难收场,顾承说不准会更加怀疑她带他回来的初衷。倘或真坏了她的事,她可不会多留一丝情面。
“抬起头来。”她低声喝断他的话,看着他消瘦的脊背哆哆嗦嗦,两片薄薄的肩胛骨震颤着,像是蝴蝶翻飞的两翼。
他驯服听话,立刻照她的话抬首,眼睛一味盯着地下,完全不敢看她。
她的手指蓦地抵在他尖尖的下颌上,用力捏起,把他的脸抬高。指尖冰凉凉的,有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只是两根纤细的手指力道却惊人。他被捏得一阵剧痛,不敢躲避,更不敢呼疼,只把身子跪得更直些,似乎这样就能表现出虔诚恭顺。然而没有用,太疼了,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了。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大颗大颗的,如同碎珠滚玉。
沈寰承认,这样的良泽有一种直击人心的柔软和美丽。如果被喜欢的人看见,应当会不惜一切想要去疼惜。只可惜她不是那个人,但她可以努力,努力把他送到,会怜爱珍惜他的人那里去。
“你犯了忌讳,我说过,三爷不喜欢家里有居心叵测的人。”她语气森冷,“我这里留不得你了,你必须离开。”
他身子猛地一颤,强忍疼痛,挣扎着张口,“求您,别,别赶我走……我,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做触怒三爷的事……您饶我这一次,求您了,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只求您别让我走……”
她笑了,抓住他慌乱言辞里的破绽,“愿意为我做任何事,当真么?”
他动弹不得,只能拼命眨着泪眼,“是,我,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姑娘在我心里,如同天神一样,您吩咐我做什么都行,我绝不敢不从。”
她笑了笑,松开手指,一字一顿道,“天人?你的评价太高了。其实你资质如此好,不用可真就浪费了。说起来,你有没有兴趣见一见,真正的天人,一个离天最近的人!”
他呆呆的看着她,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懵懂的摇了摇头,又慌忙点头,因为不敢对她的话表现出一星半点抗拒。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她曼声笑着,“事成之后,我会想办法把你从禁苑里弄出来,尽量护你周全。至于你要做的事儿,其实也不难,就是想办法,让天下最尊贵的那个人,唯你的话是从。”
这回他听懂了,于是泪眼霍然睁大,原来她说的离天最近的人,指的竟然是九五至尊的皇帝!而她要他做的事,便是迷惑皇帝,成为藏在深宫中,皇帝的一名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