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秃提着那盏灯笼,慢慢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这个夜晚分外的黑,那盏灯笼仅仅等照的见他近身尺余的地方,他被这巨大的黑夜所压抑着,每走出一步都看不清下一步是什么,在这从来也没有过的压抑中,他渐渐陷入了回忆中,看见了自己的过去————————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在苍茫的夜色中,一个黑影迅捷无论地山路间乱窜着,好像没头的苍蝇般,完全的没有方向,夜色掩映下,山路显露出一道泛白的痕迹来,一直向着远处无止境的地方延伸着,不知通往哪里,黑影也不知他要去哪里,他乱窜着,直到到了一个山顶上颓废的寺院时,他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起气。
只见那黑影身子佝偻着,毛头毛脸,他停下来的时候随手将背上负者的一物甩在地上,那物发出声音来,被撞的立刻疼痛的大哭起来,原来是个小孩,当他看清眼前的毛团大物时,哭泣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脸上现出恐怖的神情来。
那妖怪不动声色,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孩,喘够了气,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有些笨拙,好像是初学人话不久。
小孩吓得两只乌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妖怪,说道:“我是寿儿,你是谁呀。”
妖怪哧哧地笑两声,忽然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我的洞府里来?”
寿儿被妖怪的声音吓得又哭了起来,妖怪蠕动着毛茸茸的头颅道:“不准哭。”
寿儿吓得闭住了眼睛,叫道:“我不哭,你放了我好吗?小哥哥说要去山里找树籽的。”
妖怪一听这话,恨的两排白粼粼的牙齿紧紧地咬了起来,恨声道:“我就知道这树籽是个祸根,你们是哪里人?你爹爹叫什么?快说,不然我吃了你。”
寿儿看着那两排白粼粼的牙齿,吓得又想要哭出来,但是又不敢哭,哽咽着声音一五一十地说道:“我家在浮寿山,我爹爹叫做阮邬衫……”
妖怪嗯了一声,说道:“没听过,你爹爹是干什么的?”
正在这时,寺院里忽然有一个人的声音惊道:“你是阮邬衫的儿子?”
接着不知从何处蹿出一个身影来,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妖怪被这人声吓得倒是退后一步,盯着那愈来愈近的身影道:“你不要过来,我是妖怪,我会吃人的。”
他的声音里明显带有了颤抖。
但是他还故作勇敢地又将两排牙齿亮了出来。
只见那个声音一点都不计较,反而淡淡地说:“是吗?”
语气中颇为怀疑对方真的是妖怪。
接着那妖怪便被一只黑黑的手掌紧紧攥了住,毫不费力地便提到了半空,那妖怪竟然没有一点儿的反抗,任由对方提起,身子却是大大地颤抖起来了。
那人咦了一下,望着眼前的妖怪,轻蔑地说道:“原来是一只狐狸啊。”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这只狐狸,毛皮都有些花白了,道:“你修行也太差了,白都便白了,还没修成人身,只学了几句人话。”
狐狸颤抖着说,“求大仙饶命,大仙一定也是为树籽而来,小畜这就交出。”
说着从腋下掏出一颗乌黑的树籽,毕恭毕敬地呈在那人的面前。
那人瞟了一眼那乌黑的树籽,并没有去接,反而皱皱眉头道:“你也太胆小了,我还什么也没问,你便什么都说,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你这不是给妖怪丢脸吗?”
那狐狸更是吓得抖抖颤颤,道:“小畜罪该万死,小畜罪该万死。”
接着便听得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原来是那狐狸吓得尿尿了,一阵腥臭扑面而来,那人皱皱眉头,将那狐狸随手扔的远远的,紧紧地捂住了鼻子。
那狐狸更是吓得在地上叩头不止,连连叫着饶命。
那人本想随口说声滚吧,但看到那狐狸的孬像,对自己诚惶诚恐的样子,立刻有一种很好的感觉,忽然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狐狸又连连叩头道:“小畜……小畜……修为太低,还未有名。”
听着那人的问话越来越多,狐狸渐渐的不再什么害怕了,磕头也缓了下来。
那人忽然道:“那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狐狸听到这话仿佛是听到赦书一般,这分明是饶他性命的征兆,心中大喜,又连连叩头道:“多谢大仙赐名,多谢大仙赐名。”
他的声音都变得激昂起来。
一旁的寿儿见这人三言两语就把这妖怪征服了,心中大为佩服,只是在黑影里看不清那人的相貌。
那人略微沉思一下,道:“你就叫狐秃吧,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狐秃?”
那狐狸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分明是在笑话自己是一只已经秃头的狐狸,他心里真是万分不喜欢这个名字,但依然发出兴高采烈的声音道:“狐秃,这名字好,这名字好,我喜欢,我喜欢。”
那人呵呵地笑几声,道:“从今起后,你就跟着我吧,我叫付东流。”
狐秃一怔,付东流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哪里听过一样,欲待相问,付东流已转过身去,走入了黑暗中,在寺院里的一个角落里躺倒身子睡了起来。
狐秃不知是喜还是忧,反正现在是性命保住了,但下一步做什么,他却是毫没有主张,眼前这个孩子还坐在地上,要不要把这个孩子吃掉,可是付东流又没安排,他就这样走走站站着,既防着寿儿逃走,又侧头看付东流,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