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已经来了,又怎么能转身走掉呢?他走上前去,有意无意地轻轻推了推大门,出乎意料地,大门随着他的一推之势竟然开了。小乙有一点的惊讶。但他毅然迈了进去。一个小小的院落,院落中寂静如斯,两旁的杨柳树森然站立,似乎也在睡眠中,连叶子都不动一动,院落的中央,那一只大鼎,默默矗立着。依然像白天一样,有缕缕的青烟,萦绕在大鼎的四周。黑夜之中,大鼎异常的肃穆,三只向下弯曲的鼎脚深深地扎在土地之中,鼎的上端被覆盖着,只有在鼎身上,四周各有一个镂空的圆,有丝丝缕缕的烟气从鼎身的缝隙中向四周蒸腾。即使是在无人的夜间,这鼎中的香火还是一直燃着啊。阿姊究竟在里面看到了什么。小乙默默地走过去,向里面望去,他的心有一些紧绷,他没有敢睁开眼睛。终于,他没有看,他转头,向着夜空深吸了一口气,烟气带着淡淡的香味闯进他的肺腑。究竟里面有什么呢?他再次转头,面向了鼎,从镂空的缝隙中,向里面望去。里面似乎还熊熊燃烧着大火,然而在火光的映衬下,他终于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啊……他惊的大叫一声,一时吓的面色如土,连连后退,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然而鼎中的火光也分明是有意明亮似的,一直映衬着,一直让他看的清清楚楚。他大叫一声,慌不择径地转身而奔,沿着一条长长的小径,他狂奔,直到他推开一扇门,直到他又紧紧地关上那一扇门,他才感觉到了自己无法压抑的狂跳的心。他抚着胸脯,背上已被冷汗溻湿。但是还没等他的惊慌安定下来,他的眼光触碰之处,又让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见面前不远处端坐着一和尚,桌上微弱的烛光中,那和尚正眼光烁烁地看着自己。小乙倒吸一口冷气,正想说什么,忽然想起这不是白天来到的剃度室吗?他环视一周,身前一桌,桌上一剃刀、一毛巾、一佛经,正是自己白天所来之处。而那坐着的,正是已圆寂的了一和尚,只是了一和尚的脚下多了几盏油灯。得知面前是个已死之人,小乙的心反而是平静了一些,按按惊慌的胸脯,小乙恭恭敬敬地跪在脚下的蒲团上,说道:“小子无意打扰,请方丈大和尚休怪。”接着,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在他磕第三个头的时候,忽然从蒲团下面滚出一物,小乙捏起一看,是个蜡丸小球,他下意识地用手指捏开,只见里面却是有一副纸条。他心下奇怪,展开纸条,屋子中很暗,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上面有字迹,却是看不清楚,他靠近了一和尚脚下的油灯而看,却见那副纸条上,写着八个蝇头小字:欲逃此劫,速往此处。在那八个字的下面,又有笔画曲曲折折地绕来绕去,不像是什么字迹,倒像是什么地图似的,上面又标着许多更小的小字,而在那弯弯曲曲的最右上角,赫然写着三个小字,这三个小字比那些最小的小字稍大一些,昏暗的油灯下,看不甚清楚,小乙把纸条靠近些油灯,仔细辨识,仿佛三个字是大荒山,他正待再辨识其他的小字写着什么时,不知怎么灯火一歪,竟燃在了纸条之上,纸条似乎被油浸过,霍地一下便都燃了起来,顷刻便要烧着小乙的指头了,慌乱中小乙赶忙扔掉纸条,不巧那纸条正落到了一和尚的身体之上,又是霍的一下,了一的法身竟然也燃起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转眼工夫,那小小的火苗竟然变成大火,了一的法身竟全被大火包围。小乙慌得手足无措,看看手头有什么可以灭火的东西,下意识地,眼光触碰到火光中的了一,他竟然看见了一竟对着自己微微笑了一笑。小乙这一唬,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救火了,大叫一声,夺门而出,一直跑出小径,一直经过大鼎,从寺庙的大门而出,一直也没听见后面有什么响动。小乙一路之上不敢稍停,也不敢回头看一眼,就那么奔了回去。这时天色熹微,渐渐要亮了,路也好走了许多。他跑回去,一直藏到自己的被窝里,还惊惧不已。此时天快亮了,但阿姊和白微尘还没有起来。小乙迷迷糊糊中,带着一颗惊吓的心,又睡着了。第二日醒转,首先他想到的便是要不要跟白微尘和阿姊说昨晚他去寺庙的事情,犹豫再三,他总是不能决定,一来怕阿姊听了生气,二来他不小心烧着了了一的尸体,不知寺庙会不会有事,要是寺庙也因此而被焚毁,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他忐忑着,不说心里憋的慌,说又不敢说。他自来从没有这么鲁莽过,但昨天不知怎么回事,好像鬼使神差一般,就酿成了大祸。看着阿姊高高兴兴做饭的神色,偶尔还嘴里没有调子地哼着什么,小乙真不忍心说出这件事,让阿姊生气。此时平静下来,昨晚的一幕幕又重上心头。欲逃此劫,速往此处。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呢?小乙苦苦思索着。忽然,电光火石之际,小乙昨天白天与白微尘一起进寺庙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当时发生的情景小乙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前后贯通地联系在一起,小乙的背上冷汗涟涟而下。那老方丈临终时嘱咐小和尚,要白大哥剃度为僧,并且主持寺中事务。自己当时还心中暗暗觉得好笑,老和尚死之前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让一个准备成婚的男子做和尚呢。而他们临走时小和尚说的话也再一次回荡在耳边:“方丈大师临终前说道,白施主只有剃度,皈依我佛,才能逃过此劫。”剃度为僧,逃过此劫。欲逃此劫,速往此地。这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