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踏被这一拖,腰间猛然像得到了平衡一般,再次提起一口气,双腿一曲一放,稳稳地站在了地上,他的一个尴尬之势被韩稚这样轻巧地化解了,心里好生感激,一站稳,便像韩稚抱拳相谢。
韩稚呵呵笑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情。”说着这些,不由得心中感叹起来,“人心难测,还是得多多提防啊。”
王中散听了这话,知道勾起了韩稚的伤心事,不然以韩稚几十年的造诣,如何会被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女孩搞的这样落魄,他不愿看到韩稚心情沉重的样子,忙转移话题道:“魏贤侄,可看到什么了吗?”
魏踏摇摇头道:“高处看下去,里面朦朦胧胧的,好像还有雾气一样,什么也看不到。”
王中散点点头,沉思道:“这就对了,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到,才有神秘感,人们才有盼头,要是一览无余了,谁还会在这眼巴巴地站着等呢。”
王中散这句话说的正中要害,韩稚点头道:“姜还是老的辣,还是老叫花能一语中的。”
王中散见韩稚愁闷稍解,趁机道:“好了,好了,咱们也不用在这瞎等了,等有什么等吹草动,让年轻人给咱们报个信再来凑热闹,咱们两把老骨头趁着胃口好,还是去喝酒吧。”
韩稚正站的口干舌燥,一听到喝酒,立刻喉痒起来,赞同道:“那就有劳几位贤侄辛苦了。”
魏踏、王遥、樊夫人几人都忙应道:“请老前辈们自便。”
王中散哈哈笑道:“他们辛苦什么啊,咱们年轻时不是也爱打破沙锅问到底吗。”
说着相携着大笑而去。
三人目送两老离去,樊夫人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却有许多的欣慰,刚才王中散一句“让年轻人……”,无疑将樊夫人也归入了年轻人的行列,樊夫人虽然比之魏踏王遥并不年轻,但王中散这么说,无疑是在认同她和王遥是年龄人,无疑是在给了他们一种默许。
她不由得心花怒放,虽然私心里她感觉这有违世俗,但就是冥冥之中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使她不断地想接近他,和他在一起,即使她觉得这实在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她也无法放弃。
而王中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在无形中给了她鼓励,让她抓得更紧了。
“让年轻人……”
她神思遐想之际,感觉有柔和的目光射来,她抬起眼皮迎面望去的时候,却见王遥仓促的眼神正在毫无逃路地躲闪着,她像少女一样地格格一笑,王遥窘的脸皮都通红了起来。
她趁势随手挽住了王遥的胳膊,王遥更窘了,慌忙挣脱,但几次都无法挣脱,最后终于放松了努力,将通红的面皮望着地上,樊夫人娇嗔一声,甩拖了他的胳膊,王遥却有些莫名的期待起来。
不远处的魏踏无意中瞥见这些,装作向人群中聚精会神而看的样子,心里却有些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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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稚和王中散各拿着小酒杯,小酌起来。
他们在离清沙滩不远处的找到了一个小酒店,幸喜这个时候客人还不多,便要了一壶酒,几样菜蔬,小酌起来。
一边品酒,一边聊些江湖上的事情。
酒很劣质,入口酸辣,但颇能迎合韩稚的此刻的心情,他先是小酌,慢慢地换了大盏,灌饮了起来。
王中散劝了几次都劝不住,只得随他。
韩稚一连喝了十几盏,放下酒盏,深呼一口气,大叫道:“好酒,真是好酒。”
无可排遣的心事,借着这闷酒以发泄。
王中散苦着脸,抿抿酸酒,实在是无法下咽,但为了陪韩稚,还是硬着头皮饮着。
韩稚已喝的额头微微泛红,情绪高涨之处,干枯的眼睛中竟有一颗颗的浊泪掉了出来。
王中散放下酒杯,叹气道:“老弟,你这是何苦呢,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咱们现在不是挺好吗?饿了能吃肉,渴了能喝酒,逍遥自在,你还有什么愁闷呢。”
韩稚摇摇头,许久没说话,半晌,才道:“我只是担心一代不如一代,等咱们故去后,这些后辈如何能撑起这片江湖呢?”
王中散停杯不饮,知道韩稚为刚才魏踏一事耿耿于怀。
他开解道:“老弟,你过虑了,江湖上人才济济,远的不说,就是九老山一派,门下弟子……”
“呸!”王中散还没说完,韩稚就嗤之以鼻,道:“窥一斑而知全豹,你看看那个王遥就知道九老山也不过如此,他们既然能培养出这样的弟子来,其他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仗着人多罢了。”
说起王遥,王中散对他和樊夫人不清不楚的事情也看在眼里,无奈在心头,最后只有默许的心思,呶呶地道:“王遥……那,我看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稚喝多了,一拍桌子,酒气上冲,道:“那不是大事,什么是大事。如今妖孽横行天下,渐渐要有与人界混淆之势,年轻人不思勤学本领,造福人世,却整日务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王中散并不生气,连连摆手道:“老弟,严重了,年轻人正该闯荡江湖,历练学识,再说,妖孽一事,不是正有天帝斩妖台吗?”
韩稚怒道:“什么天帝斩妖台,这全部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王中散见韩稚双眼朦胧,确实有些醉了,忙应和道:“好好,是胡说八道,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