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影子似乎很是满意,说道:“只有愤怒才能激发出你的勇敢来,可是,经常愤怒是情理不容的。”
他顿了顿,又说:“我什么都没说,你便说我是血口喷人,可见你的心里早已那样的想了,你既然不好说出来,我便替你说出来吧。”
“你……”
赵正的愤怒已经完成燃烧起来了,他只觉得全身热腾腾的,气血在他经脉中飞速奔行,他霍地跳起来,大声道:“不许你污蔑我师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已经感觉到那影子要血口喷人了。
影子并不生气,反而笑声也柔和了,道:“我还什么也没说,你便将真相说了出来,你的心里早已是那样认同了。”
影子的话已经让赵正火上浇油,师父如父亲一般,他是绝对不允许有人这样污蔑自己的师父的,可是他现在却不知如何对付影子,身处高崖,稍不留意,脚下一滑,便会葬身于此。
影子一字一句的说道:“那孩子并没有回家,是你的师父——将那孩子——扔入了地穴之中。”
他顿一顿,又道:“这便是你心里所思所想的。”
“不。”
赵正大喊一声,委顿在地,他紧紧地捂住耳朵,说道:“不是的,不是的,你信口雌黄。”
影子哈哈大笑,“你只自问一下你心里吧。”
赵正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双膝中,两行泪水从他脸际滑过,他如听到了世界上最最可怕的事情,比死都要可怕的事情,他的世界一下子仿佛受了万古的寒冰,好冷好冷,他的往日的世界仿佛一下子轰然倒塌,在废墟中,他一个人苦苦承受。
影子说出了他白天里从脑际一闪而过,但被他生生埋葬掉的邪恶思想,他不敢触及那里的一丝一毫,他宁愿永远不知道,也不要有一丝的触动。
可是现在,影子已清清楚楚真真晰晰地说了出来,将自己心头不敢触动的东西,如抽丝拔茧般一点点地拔了出来,大白于天下。
他伏地痛哭,世上怕是没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事情了。
不是的,不是的,师父不是那样的人,师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那孩子,他确实是回家了,确实是。
他现在心里好想一万个相信那孩子已经回家,也不愿有一点的相信师父做出丧天害理的事情。
可是他自己的心里,却也明明藏匿着影子所说的那种话。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要相信,我不要相信。
任凭他怎样的痛哭,任凭他怎样的挥洒自己的泪水。
那个想法已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头,再也不能抹去。
影子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你已看清了你师父的真实面目,你还有什么不忍心的呢?阮邬衫伤天害理,卑鄙无耻,杀死他,替天下人主持公道,替那冤死的小孩主持公道,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赵正不要听到那影子的声音,那影子的声音反而异常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杀死他,夺取浮寿山,建立自己的基业,你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你必须成功,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逼你都是没用的,只有自己逼自己,才能创造出崭新的未来来。相信我,你所做的都是顺天之道的……”
那些字一个一个地敲打着赵正的耳膜,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着他的心灵,仿佛他的心灵也在逐渐地与他应和着……逐渐地……
杀死他……夺取浮寿山……
直到那个影子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但赵正的心灵之中忽然有一股力量,直冲而起,直冲上赵正的脑际,赵正眼前一黑,就此昏晕了过去。
那影子的嘿嘿声戛然停止,看着这个情景,他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他失败了。
这个人。
这个胆小如鼠,畏首畏尾的人,他的内心并不像他的外表一样弱小,他的内心竟是出奇强大的。
他在身体上败给了我,可是在内心,他战胜了我。
影子什么话也没有,在夜空中,渐渐隐退。
第二天赵正醒转的时候,依然躺在床上,昨晚发生的事情又历历显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不敢看自己的身上是否有从山巅上带来的痕迹,因为,他想让自己相信,昨晚的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个梦。
仅仅是一个梦。
醒转后便可付之一笑的一个梦。
他就那样躺着,不敢动弹,他害怕,他害怕梦原来不是梦,他害怕暴露出不是梦的线索来。
但是,他终于俯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衣服上的山石碎屑,在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哭了,那些梦全部是真的,全部是真的。
他忽然又清晰地记起了昨日那个影子来了,那个影子此刻在他心头竟是那样的真晰,清清楚楚的,他忽然浑身一颤,因为他突然认出了那个影子。
那个影子竟便是他,那个影子竟然是他。
他浑身一颤,倏地站了起来。
那个威胁自己的影子竟然会是自己。
他大喊一声,双手紧紧地抱紧头,不敢想象,可是那个影子又分外清晰地照映在自己的脑际,清清楚楚的分明便是自己。
他又颓然坐倒在床上。
脑海中乱成了一片。
那影子所说的话,又回荡早了他的耳边,
杀死阮邬衫,夺取浮寿山。
“不!”
他大喊着,身上已大汗淋漓。
这时他满脑海都是那影子的声音,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如晴天中劈了一个惊雷,那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