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成仙不成仙的,能好好的做个人,一辈子快快乐乐,那也是难得的了。
他对张仁们的经历并不感兴趣,也无心思去听,更对他们带回来的那个叶无柄不感兴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是多张嘴,多个吃饭的,我浮寿山也不稀罕多浪费些粮食。
是以,张仁众人向他告辞而去的时候,他还是恍恍惚惚的。
天气一天一天的凉起来了,浮寿山也忙碌起来了,众师兄弟们收拾浮寿山中的果实,为过冬做准备。
这日,赵正带了些寿儿爱吃的东西去看寿儿。
他回来时便想来看,但师父怕他们千里迢迢的赶回来沾染了脏东西,有所不便,一直等歇息了几日,这才来看。
寿儿的房间在一个四周是青翠松树的小木屋里,沿着一排排宽大的石阶上去,便是一个大院落,右手处围着篱笆的小院子便是寿儿的房间。
阮邬衫怕声音喧闹了,对寿儿的病情更加的不利,便在这个幽静的所在为他专门盖了一间小木屋,周围都是参天大树,时时能听到青翠的鸟叫声,院内还种满了各色的花,虽是秋天了,那些花还屋子开的繁盛。
赵正看着这些,摇摇头,师父虽然疼寿儿,但哪里知道小孩子的心性呢,小孩子们都爱玩脏东西,这里布置的干干净净,又这么优雅,他的病不重才怪呢,依我看,这里应该多布置些水啊泥啊土块啊什么的,寿儿玩泥巴玩搭桥玩打土仗,玩的脏兮兮的,要不了几天他的病便会好了。
以前寿儿跟阮邬衫一起住,但自寿儿病重后,阮邬衫便将他移到了这里,一来是这里比他住的那里清静,二来是最近经常有江湖中人上山来找他,阮邬衫虽然从不插手江湖中事,但自从修真宝录的传言在江湖中传起,他便专门的有意结识这些人,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对江湖上的小道消息灵验,对自己打探消息有帮助的缘故。
这些江湖中人大半都是庸俗之徒,闻知浮寿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富庶之地,都不辞千里来会见阮邬衫,他们虽大多是骗吃骗喝,骗点钱花的,但真材实料的也不少。
阮邬衫免不了每日里要应付这些人,怕影响寿儿病情,便将寿儿移了住所。
他也一面打听修真宝录的消息,一面也从这些江湖中人中打探些灵丹妙药,给寿儿服用。
虽然阮邬衫在这些灵丹妙药上花费了大量的银两,但寿儿服后都是石沉大海,不见丝毫的影响。灵丹妙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灵丹妙药。
赵正转过一排竹丛,便望见仆妇王妈正在院中洗衣,而院中的灶台上,一只瓷锅正咕嘟嘟地响着,浓浓的药味从里面扑了出来。
赵正苦笑一下,又是药,自己走到哪总是要碰到药。
王妈见赵正来了,擦干手,打个手势要赵正轻点,搬了个小凳子叫赵正坐下,从忙着给赵正倒了杯水。
不一会,药煎好了,整整盛了一大碗,王妈叫赵正坐着,她盛好药端回去喂寿儿喝。
赵正见这么一大碗的药,寿儿小小的年纪,如何喝的下去,王妈叹口气,悄悄地告诉他,寿儿这段时间都是把药当饭吃的。
掀起编织着一个大大的福字的门帘,一张靠窗户的木床上,寿儿静静的躺着,他盖着一张精致的绸缎被子,微闭着眼睛。
听到有人来的声音,寿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赵正看他一眼,竟然大吃一惊。
许久不见,寿儿竟瘦成了这般模样。
往日的顽皮神色从他脸上一扫而光,再也不会拽着自己的衣襟喊:“赵叔叔,带我去玩啊。”
赵正有些心痛,他坐在寿儿的床边,拿手轻轻地抚摸着寿儿的额头,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苍白中还是有一点点红润显现出来。
赵正道:“这是什么病?怎么这么重?”
寿儿望着赵正,眼神都木木的,许久,他嘴唇慢慢的动了一下,说道:“赵叔叔,你才回来啊,带我去玩……”
他的声音也低低的,全不像往日那般有力了,听了这一句话,赵正的鼻子一酸,竟忍不住要掉出泪来。
王妈也有些伤感,将脸转到一边,顿了顿,转头过来道:“寿儿,该吃药了。”
寿儿“嗯”了一声,王妈把他的身子扶起来,把药碗捧到他嘴边,寿儿两只小手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赵正见那只大碗都要比寿儿的头要大上一轮,眼睛里更加的觉得湿润了。
他乖乖的吃完药,王妈从枕头下拿出一粒糖来塞进寿儿的嘴巴,寿儿含着糖又躺了下来。
王妈道:“好孩子,你好好歇着吧。”给他紧紧地捂紧了被子。过不一会,寿儿轻轻的呼吸着,竟入睡了。
赵正和王妈慢慢地走了出来,王妈叹口气道:“这孩子,现在都哭得没力气了。刚生病时,药都不吃,每天哭,每次都把药碗打翻。”
王妈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赵正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句话也没说,便辞了出来。
说不多远,他再也忍不住,伏在一株老树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心中越想越是伤感,好好的一个孩子,几日没见,却变的今非昔比,先前的淘气样子完全没有了影子,记得以前寿儿偶尔生病,要让他喝一口药都比登天还难,千哄万哄,还要答应下他许多愿望他才不情愿地喝药,而今天呢,寿儿已将喝药当成了家常便饭,而且是那么大的一大碗,他没有往日的许多不情愿,张开嘴咕咕的便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