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坞杉自来收徒,并不传授一毫技艺,只是仗着自己浮寿山中财宝丰富,收徒帮自己料理家事,实则与仆役无二,虽是师徒相称,却无一毫的师徒之实,只是他想着自己偌大的一个浮寿山,人丁不旺,不免美中不足,是以他虽收徒颇夥,但大都是一些酒囊饭袋,不劳而食之人,混吃混喝之后便一去不回,阮坞杉得知这些情形,阔绰的名头渐渐改观,手里越来越紧,到最后徒弟们纷纷离山而去,只余下张仁李义赵正宋直四徒,他四人素无男子汉大志,便这样得过且过的在山中住了下来,反正也不愁吃穿,偶尔还可以下山一游,过的虽是凡人的日子,却是不亦乐乎。
他们便是另行拜师,阮坞杉自也不会怪罪,
不眠却不知其中内情,调笑着向宋直头上拍了一拍,不置可否。
两人兀坐多时,天也渐渐亮了。
不眠腹中饥了,走过去,剥开大黑焦黑的外皮,里面露出晶莹如玉的肉来,一股淡淡的香气便扑鼻而来,不眠蹲在地上,就手便抓起蛇肉大吃起来,他随抓随吃,一块块的黑色焦皮被他扔的满地皆是。
宋直初头想起大蛇丑恶的身躯,不敢望上一眼,但这时听得不眠吃的嘴里匝匝有声,那肉香味又一股劲的往自己鼻孔中钻来,他一夜未食,顿时便感觉肚子里咕咕大叫,一刻也忍耐不住,但让他去吃那蛇肉,却是想起来便恶心欲呕。
不眠食量甚大,蹲的腿脚都已麻木了,尚自大快朵颐。
这蛇肉经过炙烤,分外的鲜美。
宋直饿得实在忍受不住了,心想,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怕甚么?大不了吃了再吐出来。
也抖颤着过去,却是不敢用手去拨弄,捡了支长树枝,折成两根,拨开焦黑的蛇皮,里面立刻露出晶莹雨润的肉来,还未食便有肉香沁入心扉,不觉食指大动,把树枝当筷子,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夹着吃了起来,如口腻滑,香味蓉蓉,果然是前所未有之美味,怪不得不眠吃的那般的旁若无人专心致志。这时也便不觉大蛇之丑陋,反而觉其丑的有道理了。
他俩自顾自的吃个没完没了,谁都不和谁说上一句话,连最爱唠嗑的不眠这时也心无旁骛,专心的无以类比。
他俩谁都不再向赵正的尸身上瞧上一眼,仿佛也忘掉了赵正,赵正依然被扔在原先的地方,不见一动。
好半晌,宋直不眠才各各打了饱嗝,算是填饱了肚皮,宋直四肢放倒,仰头躺下,饱食之后小憩,真是舒畅无比,不眠却是不让他有一小会的歇息,拉着赵正将剩下的蛇身搬入了山洞,以便日后实用,宋直搬得大汗淋漓,饱食之后再做劳力活儿,真是不畅,不悦道:“道长,咱们这就要走了,还存下这做甚么用,蛇肉固然美味,咱们也不能拿回家去吃。”
不眠道:“你这懒惰的小子,咱们藏到山洞里,免得被山里野兽糟蹋了,这样的美味,怎可让无知畜类享用。”
宋直摇摇头,仿佛觉得不眠这样说也是有一点道理的。
两人七搬八搬,那大蛇烧焦后兀自的又多又大,直到日头高高升起,只累的全身半分气力也没,才将蛇身全数搬运到了山洞里面,赵正的尸身倒在地上,却是没人理睬。
宋直正弯腰将山洞口掉落的蛇肉处理干净,这时只听得身后不远处有嘿嘿的笑声,他回头一看,身后并无一人,其时不眠正在山洞之中,他刚转过头来,又听得身后嘿嘿笑了两声,他再次回头,又是并无一人,无意中却是注意到了赵正的尸首,宋直手足皆软,难道赵师弟是尸变了不成?
一时吓得退后几步,双膝软倒,叫道:“赵师弟,是大蛇咬死你的,你也不要来找我?”
他自己口里这般说,牙齿禁不住的格格打战起来,想要奔回山洞让不眠庇护,却是脚跟子酸软,一寸也挪不动了。他仿佛看得赵师弟的头动了一动,接着肩膀也似乎动了一动,接着他的腿脚也好像是动了一动,宋直的眼睛睁得鼓鼓的,如突出的铜铃,喉咙里如塞满了棉絮,硬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里只是一个劲的念叨:“赵师弟,是大蛇咬死你的,看在咱们师兄弟一场得份上,你可千万别来找我?”
他于平日里对赵正气指颐使,根本不当一回事,这时想来赵师弟活着是个懦夫,死了也定是个胆小鬼,根本一无所惧,但眼睁睁地看着赵正的尸身就在眼前,而且还似有似无得动弹,心里早就被恐惧充塞满了,正在宋直恐惧的再也无可恐惧之时,却见赵正抬起来头来,张开嘴巴,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
他认定赵师弟是尸变,张开嘴巴就要来撕咬自己,一颗心都要迸裂了,这时肩膀上却被不眠拍了一下,道:“傻站着干嘛?”
宋直的心灵再也支撑不住,裤子里滑滑作响,汁水淋淋,他的裤子再次湿透了。
不眠不明所以,捂着鼻子走开,见到赵正正慢慢地站起身来,揉着被太阳晃得睡意依然朦胧的双眼,一副尚未睡醒的模样。
不眠惊道:“你没死?”
赵正道:“我怎么就死了?”
原来昨日大蛇咬噬赵正之时,正是石之纷如蠢蠢欲动,欲出没之时,当时正处在天地之间阴气最重之时刻,上次石之纷如练法之际,闯出个沈灿若来,运用九鼎炼心大法与之同归于尽,可惜沈灿若自身殒命,却完全忽视了敌方的力量,石之纷如那次元气大伤,积蓄的阴灵被沈灿若一击而溃,自己的真身恢复本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