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素半夜起**,摸了半天,没有找到开关。
停滞了片刻,恍然想起,原来还在医院里,不是在家中。
这几天影儿的爸爸去海城附近的亲戚家里小住,许多年不见,大家都很想念,非常热情的邀请他在家里多住几天。
病房里弥漫着一股铁锈的气息,夹杂着腥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嗅觉。
叭哒叭哒,好像有滴水的声音传来,一声声落在心上,每一声都很沉重撄。
她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地起身,心里突然收紧,摸着黑下**。
因为影儿亮着灯没法睡觉,所以她特别肯求护士把灯灭了,等医生查房时再打开偿。
脚刚落地,就被一股湿意浸透,她一个不防趔趄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铺天盖地的腥气直冲脑门,心中的恐惧蔓延了整个身心。
灯终于亮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开的灯,头脑木然,身体僵硬,整个人如行尸走肉一般。
尖叫声在深夜的vip病房中骤然响起,冲破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走廊里传来一阵***乱,怀素只听见有人喊:“快推到手术室,不好,有人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一片雪白的病**上,费力地睜了睜眼睛,身旁,她的影儿正躺在另一张病**上,安静地沉睡着。
她松了口气,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徒劳无力。
昨晚,那满地的红色眩晕了她的双目,只要一睜开眼睛,那红色便重新漫上来,灼伤她的眼,刺痛她的心。
用力挣扎了几次,爬起身,她颤颤微微地拿起手机,拨出了电话。
席慕白朦胧中被电话铃声吵醒,赶紧接起电话,生怕吵醒了正在熟睡的叶子兮。
他走进里屋,压低了声音。
“席,快过来,影儿昨晚****了,现在已经抢救过来,求求你救救她,阿姨现在只能求你了!”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席慕白简单劝慰了怀素几句,挂了电话。
回到病**边,两手撑在**上,低下头亲了亲叶子兮的脸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叹息了一声。
片刻,起身离开,披了外套,急匆匆下楼。
叶子兮觉得身边有了凉意,回手摸了摸,席慕白已经没了踪影,心中疑惑,赶紧拨打他的电话,却是处于关机状态。
再也睡不着,起身下**,梳洗一番后,向罗清玄病房走去。
坐在影儿的病**前,席慕白紧抿着薄唇,脸色苍白。
怀素站在旁边,一言不发,除了流泪,还剩下流泪。
席慕白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无声地安慰着她。
影儿幽幽地醒来,眼珠转了转,轻轻问道:“慕白,我们这是在天堂吗?”
席慕白摇摇头。
“你骗我,这就是天堂,我们都死了,现在在天堂里,这样,我们就可以结婚了,对吗?”她伸出纤细瘦长的手,抓住他。
席慕白沉默地看着她,心中凄然。
怀素别过头去,轻声抽泣着。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待她睡过去,席慕白拉着怀素到了里间。
“阿姨,影儿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得送她去疗养院静养,找最好的精神科大夫。”
“席,阿姨真的感谢你,可是你知道吗?这种病的治愈率是很渺茫的。”
“那我们也要试试。”
“那种地方,关不住她,在美国时,她是拼着命跑出来的……”
席慕白眉头紧蹙,面色慢慢暗沉了下来,黑色的眸子幽深空旷。
他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可现在,他真的遇上了给再多钱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病房里传来凄厉的喊声,两个人飞快地跑过去,只见影儿挥舞着双手,神志不清的大喊大叫:“啊,我的身体都腐烂了,身体都腐烂了啊。”双手胡乱地抓着挠着,抓得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席慕白扑过去扣住她的双手,手被制住没法动,她又胡乱踢腾着双腿,没有办法,席慕白紧紧抱住她,不让她乱动伤害自己,情急之下,影儿咬住了席慕白的脖子,钻心的疼痛袭来,席慕白咬了咬牙,没有吭声。
怀中的女子渐渐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又恢复了沉沉死寂,席慕白把影儿放平在**上,抚了抚她脸上的乱发,脸上的泪痕和汗水浸湿了头发,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安。
怀素颤颤巍巍坐下来,给影儿修剪指甲。
然后打了一盆温水,拿着毛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一边擦,一边心疼的哭泣着。
心中的痛让他难以安心,走出病房,点燃了一支烟。
此时的席慕白已经乱了阵脚,纵使他在商场上从来都是所向披靡,但是对于影儿的遭遇,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或许,这件事情,于他来讲,并不需要干涉过多,因为从始至终,影儿对于他的意义,早已是一个失去许久的初恋**,那时的他们还是懵懂情动,不经世事的孩子,他没有义务对她履行,也没有责任要为她负责。
可是,年迈老人的恳求和影儿自残的现实,让他没有办法无动于衷。
出路在哪里?到底该如何做?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当身心俱疲的席慕白回到叶子兮那里的时候,首先映入叶子兮眼里的便是那一圈红艳艳的咬痕。
叶子兮强忍着镇定,尽量让自己表现出视而不见的样子。
可她明明能感受到自己心跳的节奏越来越快,双腿也虚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