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明帝还来不及为调兵的事情松口气,就发现自己有了新的麻烦。
烽烟四起,边境的百姓流离失所。战火吓破了他们的胆子,入侵者夺走了他们的居所,这些可怜的百姓惶惶不安,茫然失措,下意识都往最安全的地方流动。
哪里最安全?在他们的眼里,自然是越靠近天子的地方最安全j帝皇子们都住在那儿,北渊人还能打得进来?开什么玩笑!
拒各个城守或是耐心劝阻,或是诉诸武力,都无法阻拦这成千上万双草鞋的脚步。
在这个国家里,穿草鞋的人往往是最弱势、最温和的。他们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母亲河,灌溉着这个庞大国家的每一寸土壤;又像是一群沉默的老黄牛,安静地犁着地,为站在上头的人提供粮食和布匹。但此时,这群温顺的牛的尾巴上被拴了炮仗,赶着他们疯狂地不停前行,哪怕吓得浑身颤抖,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绝不回头!短短几日,庞大的队伍就涌进了敦城周围的几个城池,处处人满为患。
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灾民与管理者的矛盾、灾民与原住民的矛盾,甚至还有灾民和灾民的矛盾。为了半块可以填饱孩子肚子的馕饼,即使是两个最爱漂亮的母亲也能抱成一团打得披头散发。
大大小小的动乱挤满了奏折,一摞摞的奏折又挤满了桌案。明帝异常烦躁,不时地揉着眉心。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为他研着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点燃了他的怒火。
明帝抛下手中的折子,长长地吸了口气按捺尊气:“太子呢?”
小太监慌忙跪在地上,丝毫不敢有所隐瞒:“东宫那边的人先前来禀告,说太子……太子他和慕容姑娘一起出宫了。”
“混帐东西!都什么时候了还跟女人厮混在一起!”明帝勃然大怒,一把抓起桌案上的镇纸狠狠砸在地上,“立刻把他给我找回……不,给我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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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这回还真是错怪了他儿子。
当四名铁卫将完全不明白状况的顾逊从林徹屋里扛出去时,一屋子的人都懵逼了。最后还是慕容玥先反应了过来。
她快走两步揪姿逊的衣角,气愤地冲着面无表情的铁卫怒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陛下有令,命我们带太子回宫!”
“手谕呢?”
“陛下发的乃是口谕。”
“荒唐!太子不曾犯错,陛下怎会下这样的命令?定是你们包藏祸心意图不轨!”慕容玥愈发觉得此事蹊跷,不依不饶地将人从他们手中抢了下来。
铁卫们自小就被当成明帝的贴身保镖来培养,从没有人敢怀疑他们对圣上的忠心。这会儿被一个丫头劈头盖脑骂了一通,不免有些生气,语气也生硬了几分。
“吾等执行公务,还请姑娘不要妨碍。”
“一派胡言!说!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玥儿……”顾逊面色难看地拦住她,“你别冲动,确实是父王寻我,只是不知是因为何事。”别人也许不知,但他却是明白铁卫对于明帝的意义的。
一生忠诚,至死方休。
“我看太子还是跟几位大人一同回去吧,想必陛下是有急事传召。”看够了热闹,林徹似笑非笑地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有些无礼地下了逐客令,“林某这几日身体不适,恕不远送。”
“林公子当真不再考虑考虑本王的提议?”顾逊犹是有些不甘心。
“多谢太子的厚爱。”林徹站起身来,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只是太子所许诺之物并非林某所求。”
“你所求的究竟是何物?”顾逊捏了捏袖下的拳头,“不妨说出来,看本王给不给得起。”
林徹淡笑着看他,没有答话。
他想要的,谁也给不起。
顾逊也许还不懂,但慕容玥却已明白了七八分。她按捺住心中由攀比之心勾出的酸意,大方得体地拉了拉顾逊的袖子替双方解围:“既然林公子心意已决,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顾逊心中有些不舒坦,但还是勉强应了一声,跟着四名铁卫出了林宅。
送走了两尊大佛,扈城的脑子才算是缓了过来。刚刚的谈判十分激烈,他压根儿跟不上双方的节奏,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两人的来意他却是听明白了,这是来找自家主子敲竹杠、打秋风呢!
要的少也就罢了,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这也太狮子大张口了!真拿他家主子当摇钱树了?
“咳——”
耳畔响起熟悉的咳嗽声,扈城顿时没心思吐槽了,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了两粒药丸递给自家主子。
林徹边忍着咳边伸手接了送进嘴里,借着盏中的冷茶吞咽了下去,心肺这才舒坦了些。
“主子……”扈城担忧地替他抚着背,“这药快吃完了,该再配几瓶了。”自打七侠镇那回以后,林主子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即便现在是夏季,也脱不得衣服,全靠某张方子上的药养着。
“这事你看着办就好。”林徹似乎有些不以为意,随手将茶盏放在桌上,可他的眼底却藏着焦灼与无奈。
扈城毫不含糊地将此事应下,往茶盏里沏了一杯热的递过去:“太子这回真的有些不像话,竟要这般多的银子!”
林徹冷笑:“不过是瞧见我前些日子捐了二百万两,想再咬一口肥肉下来罢了。”
“呸,真不要脸!”扈城气呼呼地将茶壶往桌上重重一放,“您那银子是替小鹿姑娘捐的,他以为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