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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哥哥近日可曾在家?惯也不见他人影。”张雨霞拾起话头。
“你哥哥与你爹爹一样,整日就念及朝里的事。闲暇时,又有太子他们作伴,连母亲也有三日未见到他了。”钱氏微微叹息,心里直恨自己身子不济,不能像正常的母亲一样,能去儿女的屋里看上一眼。
这儿女双全,夫妻恩,多好啊!可老天爷就是不喜欢让人十全十美,怎么也得让好好的生活有点遗憾,有点瑕疵。
“你哥哥也是十六岁的少年郎了,该是给他张罗一门亲事,也好让他收收心。”
“母亲说的极是,可哥哥一点儿也不急,祖母每次与他说起,他总会岔开话题,会不会有了意中人?”
“不会吧?你哥哥或许是开蒙晚,到了某一天,他自己就会懂得。”钱氏听了张雨霞的话,将信将疑。
“爹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女儿前几日夜里还梦见过爹爹,爹爹在给我扎小辫呢。”张雨霞忆及那个美丽的梦,笑容忍不住浮上面颊。
“你爹爹小时候顶疼你,每每见了你,总喜欢把你捉到腿上抱着,给你梳小辫。看你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娘亲都有一些嫉妒呢。”钱氏想起年轻时候的事,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丝红晕。
“母亲还有那么不知羞的时候啊?女儿竟不知道。”张雨霞一双大眼,笑得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闪动,恍如蝴蝶的翅膀。
钱氏点了一下张雨霞的额头,抿唇一笑,“你爹爹出门也有两个月了,听说今年大江南北,闹蝗灾闹得厉害。灾民衣不敝身。食不饱腹,还有人吃人的惨事发生。皇上派了你爹爹出京巡查,这涉及的面广,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钱氏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目光落在窗外郁郁葱葱的一丛美人蕉上,声音飘渺,脱了魂般呆滞。
张雨霞心里明白,母亲又思念父亲了。
父亲母亲伉俪情深,相濡以沫。父亲在朝中任户部侍郎,每当有天灾**时,父亲都会主动请缨去查看灾情,抚慰民心。
父亲孤身在外,母亲凭窗守望,孤寂之情显而易见。
“你爹爹不容易啊!为了这个家,为了朝廷,呕心沥血,这身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不能不让人担心。”钱氏喟叹道。
“母亲,您也别太担心,爹爹懂得照顾自己,再过几年,爹爹功成名就,从朝中退下,与您安享晚年,岂不也好?”张雨霞宽慰钱氏。
钱氏摇摇头,轻道,“母亲明白,你爹爹是不会轻易退出朝纲的。他心系百姓,他放不下他们。在你爹爹心中,永远都是百姓第一,我们也只能屈居后位。”钱氏说着说着,竟又笑了,是欣慰吗?
只是忠臣未必就一定有得好归宿。张雨霞不知怎么的,心中忽地一震。随即又有所明白,下意识地否定,不可能,瞎扯什么,皇上谦和圣明,又与爹爹交好,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发生?心里矛盾至极,恼怒自己的胡思乱想。
“夫人,今日您想吃什么?已经是午时了。”钱氏身边的丫头月儿打起珠帘,进来问道。
“今日小姐在这儿,就添一道烧茄子和一道梅酱**,小姐最喜欢这两道菜了。”钱氏笑意盈盈。
张雨霞回过神来,半是撒娇半哄道,“母亲的小厨房不知能不能做出那样的美味?”
“霞姐儿的嘴刁,娘亲晓得,一会儿定让你吃的肚子都浮起来。”钱氏**溺地笑。
不多会儿,菜上桌了,鱼肉青菜,搭配精致,色香味俱全,早晨来得急,没有吃好,这顿正好补上。张雨霞刚要拾起玉竹筷,一声叫喊打断了她馋馋的心思,玉竹筷停在半空,抬头望向门外。
“哥哥。”
“吉照。赶得正是时候,快过来坐下。”钱氏赶紧招呼张吉照。
“母亲,儿与您请安。”张吉照虽是匆忙之色,倒也不忘请安之事。
“哥哥,你从哪来?往哪去?”张雨霞一如往日逗他。
“妹妹,哥哥从宫里来,往母亲这儿去。”张吉照很配合妹妹的说笑。
“瞧你们两兄妹,这么大了还是如小孩子般淘气。”钱氏笑道。
“母亲,在您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小孩子。是吧,哥哥?”
“霞姐儿,哥哥倒想知道你在哪儿是大人呢?”张吉照绷着脸道。
“哥哥,你赶紧成亲,生几个娃娃,我在侄儿面前定是大人。”张雨霞一本正经地把脑袋凑到张吉照跟前道。
张吉照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句,猛地被嘴里的饭呛到,呛得脸红脖子粗,直打咳,哇哇地叫道,“水水……水。”
张雨霞好久都没有捉弄张吉照了,见张吉照的狼狈相,笑得前仰后合,玉竹筷也落了地,屋里的一群丫头也掩嘴偷笑。
钱氏屋里浮动着久违的笑语,温馨笼罩着母女两人。
好不容易把气顺了下去,张吉照狠狠白了一眼张雨霞,“霞姐儿,就你这副德性,到时候哪家的公子敢娶你?”
“没人娶,那我就赖在家里,整天在哥哥嫂嫂面前晃悠,晃得哥哥心烦为止。”张雨霞回道。
“嫂嫂?哪来的嫂嫂?”张吉照一头雾水,不解道。
“照哥儿,你也是大人了,该是娶妻生子了,再拖下去,祖母又得训你。”钱氏苦口婆心劝道,“前日,你三婶来这儿说起她娘家侄女,比你小一岁,品貌又好,正合适。等哪日,你与三婶去看一看。”
“母亲,儿不急。”张吉照声色无波,面色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