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枝约摸是午时初回至翰云居的,葵敏看看沙漏,这次去的时候稍为磨蹭了些,打趣她是不是会情郎去了,葵枝的心思本就未定,遇葵敏这样乍一问,半真半假,当下脸就红了,支吾着只道是路上碰见熟人了。葵敏笑言还真是被她说中了,又道是哪家的男子,让咱们的葵枝姐都成红烧云了。
葵敏随口的玩笑话,葵枝却越发心虚,然女儿心虽说隐秘,但那样的甜蜜藏也藏不住,她想有个人分享,葵枝凑到葵敏跟前坐下,“葵敏,刚才我去内务府,你猜我看到谁了,是春山。”
葵敏同样讶异,春山怎么跑到宫里来了?但想想,安乐公府如今颓败,怕也是裁掉不少人吧。葵敏叹气,自古以来,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只是对曾以安乐公府为家的家仆来说,这何尝又只是一种悲哀。“春山哥也是迫于生存才进宫的吧?外头寻活计有几家像安府般牢靠。”
葵枝嗯了一声,沉思一会儿抬头,‘陈侍中竟是他的远方表哥,春山想来也是苦尽甘来,总算熬出了头。’
葵敏忙的活也停了手,她道,“那春山哥如今可是在护卫队当差了?”
“护卫长,前儿刚提的。说起那个陈侍中,冷冰冰的令人惧怕,对自己的亲戚还说得过去,也是个有情义的人。”
葵敏纳闷的是,春山进宫也不是一两日了,怎地就不来找她们呢?怎么说也属故交。
“安府出这档子差错,春山大约也是为难,万一与贵妃撞见,不知怎样圆口的好,再说他刚来不过月余,他那个表哥掐得他极严禁,生怕他无知出个岔子。”
葵敏一笑,那侍中竟还这般小心思,春山也是十八九的男儿郎,做事还能没有个分寸不成。
“本来也都是命苦孤寂的人,好不容易碰到沾亲的人,怎么也得额外上心。”葵枝想着春山年轻轻就做了护卫长,这心里都乐开花了,对侍中也满是好感,立场都不由自主就偏向了侍中。
葵敏心性灵敏,见葵枝调了风向,知道这里面必有戏份,她抿嘴一笑凑到葵枝耳根轻道,“我说葵枝姐,你怎么看着比春山哥还要高兴呢?这一个院里走出来的就是贴心的啊。赶明儿我跟春山哥告一声儿,以后有好事多惦记着咱些。也对得起葵枝姐这份心啊。”
“妮子,你这贱嘴婆娘,跟你说心话呢,你这还笑我。”葵枝听出话里的意味,胸中打开了小鼓,羞得耳垂儿都桃红色了,她两只小手狠劲捶打着葵敏,又恨不得眼前有条缝让她进去避过。
葵敏笑而不语,任她挠,任她捶,两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葵兰、碧月过来,见两人一个脸红撅嘴,一个倍受欺负,好奇这是哪一出。
葵枝垂着头走开,葵敏只是笑,道葵枝姐还有五天就是生辰,来讨她的礼呢。
葵兰笑笑,只当是啥呢,都是姐妹,莫说凑一份子礼,两份也该出啊。
碧月道是打听葵枝喜好,也得早下手准备才是。
葵敏看话题转移开,便没有再说起额外话。心里只暗暗琢磨或许能借侍中与春山的关系助贵妃成事,然想起陈侍中那张冷的不起波澜的面孔,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人,离他最近时,也有十步开外,却已是冷气嗖嗖,这若再进一步,岂不被同化?葵敏不敢想象。
却说这困难越大,就越是考验一个人的力量。眼前,贵妃欲成大事,可惜无人倚靠,葵敏细想,这侍中待在皇上日长,若是拢得住他,与贵妃益处颇厚,日后还真少不得与侍中的交锋。
真金不怕火炼。葵敏,仁义当头,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