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话,一笑便罢,偏就有人当了真。
几日过去,我都忘了,被接连不断地小心照应,真是有点不适应。平日并非不好,只是这回表现得有点过了头,小心翼翼的样子太不像他了。
他观察我,我也观察着他,终是忍不住问:“怎么了?干嘛天天盯着我不放?还怕我跑了不成?”
胤禛干脆扶着我小心坐下,问:“要不要找御医过来看看?”
“怎么了?不舒服?”反手拉他坐在身旁,上下打量,“哪儿不舒服?怎么不说呢?我叫她们唤人去……”
还没站起,被他吓了一跳,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怨念成灾,偏又带着些期盼似的。
“我说的是你,这几日总是困倦,也没见做什么就累……要不要找个御医过来给你看看。”
那么直接的一个人,反倒支吾起来,害我搜肠刮肚后,福如心至般恍然大悟。想笑,又怕他生气,强忍着道:“你想多了,都多大岁数了,你当我是胤祥他媳妇儿呢。天儿热,人就懒,我又没什么可忙的,困了就睡呗。”
他很失望。
揽我靠到怀里,半个字都没说。
我就也跟着失望起来,心疼他难掩的失落。
这个男人,这一辈子,好像什么都得到了,跟他那帮兄弟比起来赢了一切,偏他最想要的并非所得。
如他一般,手掌轻轻落在背后。贴得那么近,能触到心跳。
“胤禛,像你说的许个来世吧,到时候我一早儿就把你给订下来,谁也甭想占着你。咱俩不再浪费时间,就你和我两个。你不做皇子,不当皇帝,就是个最普通的男人,我做你的女人,我给你生儿子、生闺女,过一辈子。”
不看眼前一切,再熟悉都忘却,只嗅到他的气息。好像转眼间就真的过上了那种日子,简单又幸福。
该是怎生模样?
他是谁,我又是谁?我们又会在哪里?
恍惚间,那些蝉鸣叶动,水波风拂,仿如织就一张网,如梦似幻。
耳边悠悠喟叹:“你就是你,笑意……”
我应:“好。”
“那我是谁?”
我比他坚定,“你就是你,谁也不是。”
他就笑,低沉入心。:“江煜城?”
我咀嚼着如此简单偏又陌生的三个字,那些曾经熟悉的场景恍如隔世,短暂闪现,交错掠过,勉强拼凑出一张面容,带着笑的双眼。仿佛也是夏日,我们站在某处,我抬头仰望,刺眼的阳光几乎灼出泪来,干净又漂亮的手掌虚遮在我眉上,便看见那样一双笑眼。
后心处压着一只手掌,若有似无地敲着指尖。
谁说童年孤苦?我也是有朋友的,亲朋好友,真真实实地温暖了二十余年。
真的是恍如隔世,又或许我们只是彼此生活在不同的时空,再难相见。
有些人,很重要,可轻易提起,不带离愁别绪,只因为那些人——都不是他。
我也笑起来,点头重复,不知多少年没有提起过的人名就这样唤出口,亲切如故。
房间里霎时间只闻我的笑声,显得异常安静。
背上的手仍是那样轻轻敲点着,没有规律可循,有点痒,躲不开,一点点疼。
静默许久的人终于开口:“是谁?”
我愣住。努力扬头看向他,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不知?那又因何提起。既知道,必是曾经听我无意说过……我没有印象,许是胤祥与他说的。
这样别扭,我更想笑了,故意凑近反问:“你猜呢?”
他推不开橡皮糖似的我,赌气般勒得死紧。我不挣,朝着面无表情的脸上吹气,“你可别去做他,真要那样,咱俩三辈子都成不了夫妻。”
怔住的人换成他,转瞬笑起来,眉开眼笑,臂间松了力道,复又收紧。
年近半百啊,真是越活越像个小孩子,得意成这副样子……男人!
不忍再戏弄他,心里莫名被什么东西溢满,又酸又甜,难以言喻。
“说说你以前的事儿。”
他的兴致倒好。
我苦思冥想,无奈地问:“打哪儿说起?”
他揽着我往后靠,阖了眼帘放松说道:“随你。”
很多事我以为记不起,却在某一段时间的长河中看到另一个自己,面容真实,细节清晰,那些场景和人物皆是鲜活,一言一行仿如重演。而我,看着那个曾经的自己演绎在不同的时空,或哭或笑。
每每停顿,我以为睡着的那个人便无声示意,他醒着,要我继续。
难得的清闲与幽静,彼此偎靠着闲适又舒服,夏日都像将要远行,带来一丝秋意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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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秋风遍袭京城时,再由不得我恣意犯懒。
两位皇子来年将要大婚,负责置备的人早已悄然着手,向我报备时几乎妥当。
整座皇宫都知道,四阿哥和五阿哥要当新郎倌了,偏这两个小子还是不着四六地可劲儿折腾。朝政自是没得挑,有胤禛看着,哥儿俩再贪玩也不敢造次。离了公务,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怎么就长不大呢?
弘昼的“疯”,我早知晓,自有正史野史供我追根溯源,谁成想,弘历比他兄弟还要加个更!真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愁煞人也。
皇宫的日子尚算无忧,到了园子里真是另番光景,外带永璠哥儿俩,上蹿下跳活脱脱四只皮猴子。
这不,从树上摔下来了,谁也甭抢着背锅,人人有份!弘昼摔折了胳膊,弘历断了腿骨,患难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