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从屋里溜达出来刷牙洗脸的沈启阳听到自己妻子难得地抬高音量:“沈!悦!之!不是说去图书馆吗,怎么还没起?”

沈启阳摇摇头,继续溜达进盥洗室,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沈悦之的理智告诉她该起了,可身体还是疲惫至极。

最重要的是……她这会儿,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谢青阳。

听着苏女士的话,沈悦之翻了个身:“我同桌都是七点四十才起床的。”

苏女士敲一敲她的头,又有点嫌弃女儿大清早还没洗脸,手指在沈悦之的被子上擦了擦,问:“那你今天还去吗?”

沈悦之呼出一口气,坐起来:“当然去。”

离见到谢青阳还有一个多小时,逃避不是办法,当然还是要勇于面对。

至于见到谢青阳以后会怎么样,沈悦之想,那就听天由命吧。

身为嘉明一姐,想也不可能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怂到说不出来话。

一个小时后,江城尚东区,省图书馆门口。

沈悦之将一小盒糕点递给谢青阳,笑眯眯道:“他们家早上开张很早,不过去的太早的话就只有这几样卖了。”

谢青阳接过一次性餐盒,打开一看:“蛮多的啊,会不会吃不完……”说着说着,腮鼓起一些,抿着唇,像是在思索什么。

沈悦之笑道:“没事,吃不完再说。”

谢青阳“嗯”了声:“行,多少钱呀?”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昨晚发生的事。

沈悦之原本就考虑过这样的发展,应对起来也算得心应手。正好昨日逛南条街时答应过给谢青阳买糕点,此刻拿出来,连排队时的话题都不用刻意找。

她当然不会让谢青阳给钱,于是继续笑眯眯道:“不用啊,下次你家那边有什么好吃的,也带给我就行。”

以退为进,借口是在地铁上想好的,不然依照谢青阳那个性子,要她接受这份小礼物实在太难。

果然,谢青阳闻言后想了想:“……也行。你也一起吃?”

沈悦之看着她,心痒难耐,还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好同桌的模样:“不用,我吃过了。而且这家店我是从小吃到大的,早就不新鲜啦。”

谢青阳这才不再推托,安安静静地吃起来。

等她将餐盒重新放进塑料袋时,离开门还有几分钟时间。沈悦之早就目测好垃圾桶的位置,这会儿将塑料袋从她手中拿过来,很自然地用拇指擦去谢青阳唇边的一点碎屑,然后立刻跑开。

谢青阳站在原地,讶异地摸一摸自己的唇角,眉尖拧起一些。

等两人到了熟悉的自习室里,转校里取出一叠卷子,再数出几份放到沈悦之眼前。

她说:“看单词或者做你那个真题,选一个?”

沈悦之说:“唔,真题只能做不等式啊,太集中了,还是你那个吧。”

谢青阳道:“行。附中的题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师自己出的,还有前几年的期末期中卷子,押题还是蛮准的……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以后再看吧。”

将英语卷子都给沈悦之之后,谢青阳取出一份数学,安静地做了起来。

嘉明的月考卷在她这儿只要一个小时,可附中的模拟题,却让她做了整整一上午,都没得出最后一题的答案。

她一遍又一遍地计算,写过十来页草稿纸,才不情不愿地在附中班群里问:数学第六张卷子,最后一道题,有ot)/~~

很快有人拍了张照片上来。

谢青阳说了句谢谢,然后将扣扣退出。

她看着班里万年数学第一发来的解题过程。对方写的很简单,略去很多步骤,有时需要想很久,才能理解对方的思路。

耳边是昨晚母亲的话:“理科班那个谁是不是已经竞赛保送华大了?还有那个谁……”她吐出一串名字,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己女儿道,“人家都可以参加竞赛了,偏偏你不行,当初非要选文科。人家都已经保送了,可你连个降分条件都够不到。”

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再没什么人劝架。

谢青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不在意的,再等几个月,就能离开这个城市了。

可当她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忽然又觉得满心委屈。

她真的有那么没用,那么不堪吗?

林叔叔私下里不止一次地劝她理解母亲,说母亲在公司里压力太大了,每年都有新的竞争者冒出来,又有旧的同行倒闭。这几年的市场和政策都对服装业很不友好,越来越多的品牌选择将工厂放在劳动力价格更低的东南亚,母亲能撑到现在,还把原本经营的一个小牌子做到现在的地步,实在很不容易。

谢青阳总会安静地点头。

她当然应该理解,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这些年来母亲在公司里加班的时候越来越多,面对林叔叔的追求时总说工作太忙、没时间顾感情,她都知道的。

可理智上是这么想,可实际的感觉,又是另一回事。她理解母亲的辛劳,却不理解对方对自己接近苛刻的要求。

各样想法在心中交战,谢青阳竭尽全力地把控着自己的情绪,可最多只能做到不让积沉已久压抑外露。

十二点半时,沈悦之戳一戳谢青阳:“吃饭不?”

谢青阳还在研究那张照片上的步骤,闻言迟疑道:“等一下吧。”

沈悦之没什么意见,“行,你好了叫我。”

她看江大附中的英语卷看到头晕想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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