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祖逖的纠结,也不说卫朔暗地里的小动作,单说躲在下邳的裴盾。自打来到下邳之后,虽然远离了胡人威胁,但也少了人关注。毕竟当前抗胡是头等大事,无论世家大族还是庶民百姓没有一个不关心的。
尤其当留县大捷之后,裴盾在下邳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有小道消息说,远在江东的琅琊王司马睿对他的表现非常不满,欲以祖逖代他出任徐州刺史。
听到这个消息,裴盾再也待不下去了。可他有没有借口再回彭城,如果他不打招呼的跑回彭城,很有可能被外界认为是他在嫉妒祖逖,想要抢功。作为一个世家名士,一旦被传出这样的名声,那裴家还要不要脸?
如果祖逖是个寒门士子还无所谓,偏偏祖逖也是北地大族出身,尽管祖家比不上裴家,但也绝不会任由裴家拿捏。一旦撕破脸皮,且不提裴盾最后捞不捞得着功劳,万一祖逖一怒之下离开了徐州,谁来帮他抗胡?
正当裴盾日夜担心坐卧不宁的时候,突然接到彭城内的世家来信。这些世家在信中声泪俱下地向裴盾控诉了卫朔的斑斑劣迹,不但将其形容为无恶不作的坏蛋,还大肆污蔑卫朔私造兵甲,图谋造反。
裴盾接到信后欣喜若狂,他等待的借口终于出现了。二话不说,裴盾不顾家人的劝阻执意带着几名护卫匆匆返回了彭城,至于世家状告卫朔造反一事,他根本就没相信。至于私下里制造纸甲以自用一事,卫朔早就跟他说过,只是他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纸甲?那是什么玩意儿?裴盾只知道纸张是用来写字的,绝不相信可以制造铠甲。
当刺史的座驾出现在彭城街道上的时候,顿时引起彭城内外一阵波澜。祖逖得到这个消息后,内心一阵苦涩。他怎么也没想到,胡人还没出现,头顶上竟先来了个管家婆婆。
这裴盾一回来,则必然要改变彭城内的权力格局,以前祖逖还能凭借裴盾的虎皮吓唬一下那些世家大族,今后这招怕是不行了。此次裴盾是打着调节卫朔与世家的矛盾返回彭城的,如果他真是这样的想的也是这样做的,那就好了,怕就怕裴盾还有其他心思。
裴盾回来之后,他的一举一动颇受各方关注。不过裴盾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既没有将卫朔召来大骂一顿,也没有急着揽过祖逖手中的大权,一时间竟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卫大哥,你说裴刺史在作什么打算?”
卫朔白了张二郎一眼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对方的想法?甭管裴盾有什么想法,咱们只需按照原计划执行就万事大吉。大营里的东西都撤走了吗?”
张二郎抹了一把嘴,擦擦嘴角的水渍答道:“重要的东西都运走了,那些工匠和他们的家人们全都转移到了祝其县。如今大营内只剩下数量不菲的纸甲和圆盾,这些东西都是按照大哥吩咐预先留下的。”
“嗯,很好,对了,别忘了鼓励彭城国的百姓向东部沿海转移。”卫朔满意的点点头。
“知道了卫大哥,其实最近已经有大约万余人跟随咱们的运输队,向东部沿海地区转移。祝其县的梁县令早就做好了接应准备,决不让一个百姓流落街头。”张二郎拍着胸脯保证道。
……
裴盾没让他人等太久,他很快就出招了。回到彭城的第二日,裴盾就大大方方来到城外的军营视察。卫朔得知后,带着手下众将,在军营门口列成阵势,热烈欢迎刺史大人的到来。
“卫兵曹,你果然没让本官失望,此次留县大捷多亏了你麾下儿郎挡住了胡人,才让祖将军等从容歼灭了胡人前锋大军。”裴盾一上来就狠狠夸了卫朔一顿,完全不像来找茬儿的样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卫朔也不好甩脸子给他看,笑道:“这都是祖将军和刺史大人的功劳,卑职不过是帮个小忙罢了。
其实卫朔挺烦裴盾的,你说你好好在下邳待着不行吗?没事又跑到彭城干嘛?这不是给他添麻烦吗?当初卫朔答应了裴颖儿要保护裴盾的安全,他还真不好不管不顾裴盾得死活。如今最好的办法,还是将裴盾忽悠回下邳好。
“刺史大人不在下邳享清福,怎么又回到彭城来了?”可能卫朔心态有点儿问题,故说出来的话怎么听怎么带着刺儿。
裴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然后爽朗大笑道:“哈哈哈,看来卫兵曹对裴某躲在下邳享福有些不满啊!嗯,也对,身为一州之刺史,本官上不能提剑御敌,下不能安抚百姓,实在是愧对陛下、朝廷的信任。”
“如今正值徐州抗胡大业的关键时刻,此次本官特意从下邳赶来,就是为了给彭城众将鼓劲打气,希望众将再接再厉,争取早日将胡人赶出徐州,还徐州百姓一个安宁。”
“卫大人,不请本官到军营内参观一二吗?”
“哦,不敢,大人请!”卫朔忙侧身引着裴盾进入大营。
看着整齐划一得士兵,裴盾忍不住开口赞道:“怪不得人人都说卫大人乃练兵奇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大人过奖了!”卫朔谦虚道。
等到了大营内,茶水上来,裴盾坐在上首位,卫朔陪坐在一旁。这时,裴盾才面色一整道:“卫兵曹你是怎么搞的?怎么就把同僚都给得罪了呢?”
卫朔暗自冷笑一声,根本不屑回答,只顾喝着茶水。他跟裴盾之间并没有多少交情,裴盾用他也不是器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