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豫章城,夫概临时府邸。
夫概、范蠡两人目送孙武远去,方才重新折返回来关好了房门。
“范先生,你觉得这孙武的计划真的可行吗?”
范蠡微微点头,“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高的。眼下那郭广成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对我们十分戒备,如果是用强,希望十分渺茫。若是靠孙武,则要方便得多——其实,本来是有一个万全之策的,只是眼下却并不适合我们。”
“哦?是什么?”夫概疑惑道。
范蠡笑道:“既然那孙武指证郭广成暗通敌国,我们本来只需暗中派一名传令兵火速送信给大王,告知此事。要是大王能够暗中授予殿下权力自然更好。等斩杀了郭广成,殿下可以光明正大地取代这元帅之位,事后再伪造点文书之类的物证也是轻而易举。只是眼下,对殿下的身份来说,这么做风险却是不小啊。”
夫概听了却是眼前一亮,兴奋道:“这么做好像也没什么不好啊?哪来风险?”
范蠡摇摇头,“这只是设想中最好的情况。若是真如此办,变故更多。我们在这边,即便是出些什么事,还犹可控制,可若是事情到了吴王那,吴王会怎么想怎么做,就非是我等鞭长能及的了。嘿,殿下,您觉得吴王为什么只是让你做了一个副帅,却不索性趁着郭广成兵败的由头,让您统领边军呢?如今殿下在军中,即便没有我们这些事,想来殿下也必然不会与那郭广成太过和睦,我说得可对?”
夫概哼了一声,“这是自然!那郭广成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是我吴国高级点的家奴罢了,难道还想调动本殿下不成?!”
一说完,他很快意识到不对,看了范蠡一眼,随即疑惑道:“既然如此,那大王为什么要派我来?就不怕我误事?”
范蠡听他骂郭广成是高级家奴,不由愣了愣。
见他又问自己,便摇头道:“怎么?难道殿下竟以为当今吴王什么都不懂吗?如果吴王真的连这点东西都不懂,殿下觉得还需要劳动我们如此大费周章?”
夫概悚然一惊,心中不由得突突跳动,“范先生,你是说……”他凑近了低声说道:“你是说大王现在在怀疑我?!”
范蠡同样低声道:“吴王又岂止是现在怀疑,在我看来,即便是他最信任殿下的时刻,也从没停止过怀疑殿下!”
见夫概皱眉,范蠡继续说道:“君王有疑心,本来就是正常之事。只是看这疑心是重是轻而已。当今吴王因为是篡位得来,所以疑心病特别严重。这一点从云梦君身上就可以看出来。
“当时的云梦君只是在好好地发展东楚,并未露出任何不臣之意,况且东楚打下来也不过是两个月时间,距离能够站稳脚跟还差了不少,可是吴王做了什么?几乎是在东楚建立之后马不停蹄就将云梦君召回了吴都,然后找了一个二世祖郭广成来代替,他这才算是安心下来。只是可惜了云梦君,深谋远见的一个人就此被废弃在吴都,只能过过逍遥侯爷的日子。要是他还在这里,不说又能够建立什么大功勋,起码也不至于有眼前的失败,更不会有殿下眼前的机会。再说得远一点,当初吴王初即位,就把殿下从边境召回,虽然看似单纯顾念兄弟之情,但是其中成分有多少,却未必不值得推敲。”
一番话说得夫概默然,范蠡偷偷打量他,只见他眼神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晌,夫概突然哼了一声,狠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更好!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本来我还对背叛他有些芥蒂,既然是如此的话,本殿下也不用有什么愧疚了!如今他把我放到外面,正是咎由自取!”
范蠡心中暗叹,这夫概生性薄凉,果然不假,只是眼下还需合作,他并不露声色,点点头继续说道:“殿下如此想,在下就放心了。本来在下还担心殿下顾念兄弟之情放不下来,妇人之仁导致计划失败。”
夫概眼神凌厉,说道:“范先生只管放心,他既然能够杀了王僚,那被我杀了也是活该——既然他不信任我,为什么又要派我来?”
范蠡听了,便不再这件事情上纠缠,接着刚才的话题,神秘一笑说道:“吴王不信任殿下,难道就信任这郭广成了吗?”
夫概恍然,惊讶说道:“范先生你是说,他是让我们两个人互相争斗,互相牵制?”
范蠡颔首,“正是如此。吴王猜到殿下与郭元帅必然都互相不服,再怎么闹,都不会联合起来往里去对抗他。如今楚人在城外虎视眈眈,自然也免去了内斗之患。这么说起来,当今吴王精明着呢,只是可惜,还差了些。”
夫概拱手道:“还好有范先生指点。不然,我哪懂得这么些弯弯绕?被我那好大哥卖了都还在替他数钱呢!”
范蠡只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殿下,我们接下来就只管按照孙武所言准备,到时候随机应变就行,有那孙武在,不怕压服不了众军。”
夫概点头。
……
郭广成的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过此时夫概早就知道他在搞什么鬼,自然不会吃惊,中间只是装模作样去探望了一番。
郭广成对夫概充满警惕,他相信自己的老父不会无的放矢,故意派忠叔来吓自己。
虽然忠叔说只是可能,但是牵涉到自己的小命,郭广成却不能不拿出十二分的谨慎。
故而“病”虽然是好了,但是出入元帅府均是带上了一众